山青青。

“没说什么。”

瞎：“我在当路坐，虽是瞽目，有人上下，总还知晓。”

瞎霎时间像全给去了气血骨般，只剩下了，整个似虎一般扁平地粘扒在山上，就此立即让了一条险险仄仄的路来，让大家鱼贯走过去，还低声说了一句：

2。问于青山

侠听得心一疼。

——然而他却还是活着的啊！

“山上的焉知鬼神。”瞎断然答“上山的则有男有女。”

方应看沉了一下，即问：“兄台的意思是说，刚才已有人上过此山吗？”

山径狭仄，山陡急，径仅容三趾，若不是这一行人手非凡，走到这儿，再已走不上去。

任怨一时语。

方应看上前半步：“我们上山有事要办，还请先生让路。”

“不错，”侠沉声“是我。”

侠追问：“你的意思是不止一位女在山上吧？”

任劳上光火：“你这人，怎么这般没礼貌！”

盲人忽然以手额，喃喃自语：“这就难怪，难怪要上山了…”

夕已在残赭舞中冉冉沉落，得像一记绝的手势。

他明知是盲人，但依然抱拳拜见，礼数不失。

残飞血来，撞昏鸦归雁，就是没有一句回应。

侠语音一起，瞎忽然一震，抬首仰天，脸一片茫然。

瞎迷茫了一阵，才说：“我只闻得着气味…有一位是世间姹女、人间媚，但却是。”

“黑人？！”任怨上抓住了他这话的语病“你不是看不见东西的吗？怎么却能分辨颜？”

大概是一玩味、一度、一古味吧？

他接着说：“他是个黑人，确是通透黑：我除了觉到他的气场是黑而沉重之外，他的心也是黑的。”

可是，那么一位瞎，却怎么上得此山来？

而且，他还是个漂亮而英俊的盲人。

——他上山来作甚？

世人不知形影只单之苦。人以为他早已名满天下，名成利就，名望重，名震江湖，常

白云不相应。

他能问谁？伊人何方？

——这样掉落下去，最多只掉落到一半，四肢五脏，怕早已零零碎碎，散布此山怪石嶙峋吧？

小上似不与之纠缠下去，何况，太确已偏西，下到半山了，他追问刚才侠问过的话：“敢问兄台，刚才上山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到了熟山山，四顾一片苍茫。

总之，他定然是个不寻常的瞎。

何况山腰还荆棘四伏。

瞎又惘然了一阵“另一位…有着仙样般的清贵气味——”

任怨本来已经是很清俊的男了，可是，与这盲人在一起，却似乎欠缺了些什么东西。

瞎又喃喃自语“我心里不盲？我心里清楚？…”

瞎：“真的非上山不可吗？太已快下山了。山下是人间，何必要上山？”

“是你？！”

任怨吆喝了一声：“你胡说什么？！”

而今，瞎往那儿一坐，更是谁也走不过去——除非是先把他挤下去：下面，是万丈崖，山脊如刀，就这样垂首一望，仿佛也会有万劫不复、剥剐之痛的炙肤之。

米公公：“大概是‘黑光上人’先上山了。”

幸好盲者已自己作了复：

方应看知其义父心急，便向瞽者：“我们就且上山吧，请您让一让。”

——她还活着吗？

——他怎样才能再见她？

那人反问。

方应看与米苍穹相觑莞尔。

任怨试探着问。

瞎叹：“人间有路却不走，天界无路偏攀登——今儿怎么人人都要争着上山、攀峰、登绝岭！”

瞎者茫然问了一句：“你真的要我让？！”

任怨：“是的，我们要上山。”

又咕哝说了一句：“猎犬究竟山上丧，将军终须阵中亡。”

问青山？山不应。

瞎补充一句：“其中男的，是个黑人。”

侠：“你心里不盲，而且比谁都清楚。”

瞎一笑，淡淡地：“我虽然看不到东西，但我可以觉得来——”

瞎忽然苦笑反诘：“我是个瞎，你是问于盲？”

侠问：“我只想知山上的是男是女？”

侠没办法一步问他是些什么样的人——毕竟，他是个瞎。

“你要我让，我就让吧。让你上山，不过，不胜寒，上山容易下山难。”

侠依然要问：“女的呢？”

瞎反问：“你们真的要过去？”

方大侠上到了山峰，山岚劲急，他只觉一阵心悸，一阵晃漾，山不见底，云不知，他在残如血中却依稀仿佛曾见那旧时的丽人，旧日的情意。

大家不知他问的是谁，既像是问其中一个人，又似是问他们大伙儿。

任怨却依然不愠不火，语态祥和，致歉：“是我们失觉，对不起。请你让一让，让我们过去。”

方侠居然上前，步履有跄踉，向瞽者抱拳揖：“敢问先生。”

那人冷冷地：“你若不是瞎，怎还看不我是不是瞎？！”

“你也是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