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着,四人边说边走,不觉到了庄前,石继志见这所大庄院,气势不在哈密回宫以下,庄后面伏波岬危崖,翼然高耸,遥遥环列,宛若屏障,下余三面也是复山环绕,蛇蜒如带,相隔俱在十里左右,地势更具形胜。
石继志不由深深赞叹这天山三老果然不是凡士,只看其能在这凡人几不可攀的天山半岭上建此大庄,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这卧眉庄便列在山环内的一片大平原中间,占地不下一二百亩,房室可以百计。
外墙前略作圆形,迎面大门三座,也作圆形,门与门之间相隔丈许,高约有一丈七八,门色漆黑,上面各有粗如儿臂、大约尺许的铜环。门身铜钉密列,擦得锃亮,灿若黄金,两旁二门俱闭,只开当中两扇大门。
正面庄墙也是一色漆黑乌亮,映雪生辉,光可鉴人,一色水磨方砖所砌,外漆浓漆,正门以外围墙俱是七八尺丈许大小的不等石块堆砌而成,看去既坚固又美观。
进门后,迎面是一片半圆形约有五亩大小的院子,当中有一高约十数丈石土堆成的孤峰,雪骨撑空,势欲飞舞。其上植有不少树木,寒地盛雪,叶已零落,枝头布满积雪,宛如玉树琼林。
门内雪地已冻成坚冰,平匀若镜,好似雪化成水又复冰冻之状,石继志看后不由心内暗赞好大的一番庄势。丹鲁丝是旧地重游,倒也不十分惊异,石继志由二人口中得悉,这卧眉庄竟是三老四世同居,庄内连各房妯娌叔嫂子侄徒孙再加上下人等,合计不下数百人,听来真是惊人。
四人边说边进入门内,不觉绕过峰去,走道尽头乃是一五开间的大厅,门外悬有一块横匾,上写“演武堂”三个大字,环厅侧植有不少修篁翠柏,俱是沙漠中极难见到的树木,四外窗牖甚多,因山居酷寒,窗均关闭,各门均挂有大红锦缎暖帘,环厅两侧另有两条丈许宽松夹道的小径。
二人在前引路,并未进厅,径由厅右松径绕过,走完松径,到了厅后,眼界倏地一新。眼前现出许多楼台亭榭,树木更多,到处长廊曲槛,画栋雕梁,被雪景一衬,显得分外幽雅清丽,令人心旷神治,尘念为之一空。
石继志心中暗惊,这天山三老到底是如何的三个人物,竟有此清福,得居人间仙土。
沙漠红丹鲁丝问那沙姓少年,知此前庄花园是因大爷白发王秦勉性喜植花,历年来又由蜀东旧居以及各地名山胜域,移植了不少灵木异葩,园中四时各有赏花所在,春秋两季花种尤多,何止百计,竟放芳华,缤纷满目,美不胜收。
因天山绝寒,所植梅花均在凌寒吐艳之际,一片花香随风飞散,闻之清新已极。
园中雪虐风号,百花凋谢,只这一地梅花独盛,石继志自幼喜梅成性,此时惊见异种,不由雅兴大起,走近视之,见梅下有木牌,书名各梅种产处,举凡邓尉、元墓、铜井、西迹、起山、罗浮等地名梅,俱无一缺。
因此地土厚水深,梅花不易繁植,并为衬托起见,向阳圈出大半围地,掘一二余丈的大坑洼,在下建有两处精舍亭台,另建长道,一色石板通向后院,道名为“寻梅径”
四人步上“寻梅径”一路向后室绕去,华灯初上,时有丫鬟出入弄道,见二人皆称为少爷。
石继志和丹鲁丝二人眼见盛境,不觉目不交睫,若非此行祸福不定,石继志真恨不能驻足—一观赏一番才称心思。
曲折又行一程,直到“香雪精舍”入口,一路假山楼阁,亭馆掩映,林木萧萧遮蔽入口,人行其间,仿佛取径入谷。
那沙姓的少年,为二老铁扇老人沙梦斗之幼孙沙麒,郝姓少年为三老金笛生郝云鹤之长孙郝大鹏,俱有一身家学武功,四人本行步甚快,郝大鹏见二人留连沿途景致,遂放慢脚步一笑道:“二位如有意观赏,不妨脚步放慢些,好在眼前已到了…”
石继志和沙漠红闻言俱点首道好,于是四人放慢脚步,眼前又有一番景象,地上搭有暖棚,种着十数亩时蔬瓜果,依旧青红相间,结实累累,正有十数壮汉在内采摘运送。
田外有莲溪绕道,溪上有石板小桥,四人步桥而过,遥望前面林峦清雅,岩谷幽深,松竹甚多,但却未见梅花,石继志正想:“这‘寻梅径’却是寻梅不着,未免词不达意!”
待又行了十数步,才现一株老梅,歪歪斜斜生着,树身不大,花更不繁,寥寥二十余朵点缀枝头,红白相映,花虽少,却矜异非常,石继志不觉多看了几眼,那郝大鹏见状回头笑道:“石兄这么爱梅花么?大爷爷见了你,一定喜欢呢!”石继志不由一笑道:“小弟自幼慕梅成性,连年在峨嵋虽有偶见,但却无此艳致,不免神往,倒叫郝兄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