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楚梦白看不见,他向他们走了过去。
马队停住了,一个人道:“老大,那个人是谁?”另一个人道:“不认得,好像不是客栈里的人。”前一人道:“瞧这人满脸是血。会不会是从客栈里逃出来的番子?”
另一人道:“不错,好像是东厂里的。昨晚金掌柜的给了两千两,要咱们杀那两个东厂番子,谁料想跑了一个,我心里一直不痛快,不知见了金掌柜的怎么说。现在他送上门来,就拿他的脑袋抵数。”
说完他一提马缰,冲了上去,楚梦白刚开口说了两个字:“请问……”只觉得锐风扑面,一把大刀向他脖子猛劈下来,楚梦白吃了一惊,向边上一跳,道:“干什么?”那人也不说话,又是一刀砍了过来,楚梦白生气了,他一把抓住那人的腕子,大喝一声,将那人从马上扯了下来,随后一拳打在那人的前胸,这一拳好狠,那人的前胸登时便塌了下去,内脏只怕早已是一团稀烂。
后面的人一见死了老大,都红了眼睛,狂叫着打马冲了上来,楚梦白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身子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起来,远远地摔在地上,还没等他站起来,一只冰冷坚硬的蹄铁已重重的踩上了他的头颅。
血,流在黄沙里,干得很快。
但龙门客栈里仍旧血腥一片,血和尚已杀了两名伙计,但四外一看,东厂的五个侍卫已死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他和曹少钦两人。
光棍不吃眼前亏,他是老江湖,当然看得出形势对自己很不利,他当然更明白另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连环三剑,迫退了账房先生,随后一个纵身,向门外掠去。
可早有一个人挡在那里,竟是那个土头土脑的阿木,阿木呆呆的看着他,一个字也不说,但脸上的神情分明是:“要想从此过,留下脑袋来。”
血和尚哪会将他放在眼里,一剑就刺了过去,剑到中途,手腕一颤,这一剑的方向完全改变,向着另一个别人不可能想到的地方刺去。
可别人想不到,阿木却偏偏想到了,他左手一把抓住了剑锋,右手一个耳光,打向血和尚的脸。血和尚理也没理,剑锋一转。心道:给你打一个耳光又如何?可你的手却是要废掉了。这简直就是孩子似的打法,阿木的左手已露出了骨头,却仅仅是打了对方一个耳光。
但这个耳光一打上去,血和尚像是被蝎子蜇了一般跳起来,在地上一连翻了几个跟头,等他停下来时,他的半个脸已肿得像个馒头一样,表面隐隐透出紫光,连眼睛鼻子都扯得歪到了一边。
门外的阳光照射进来,照在阿木的右手上,那只手仿佛戴上了一只薄薄的手套,呈现出淡淡的青灰色。
血和尚像见了鬼一样叫起来:“青丝蛇!唐……你是唐……”
阿木呆呆地道:“我叫阿木。木头的木。”
血和尚一把拉住曹少钦,嚎道:“救我……求求你……救……”他的嘴也不好使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曹少钦看着他那张可怕的脸,点头道:“好,我一定救你。”说完拉着他向窗子窜去,账房先生一抖算盘,数十颗算珠像暴雨般打了过去。曹少钦已到了窗边,听到风声,猛地将血和尚向后一抡,迎向漫天飞来的暗器。
只听“卟卟”连响,血和尚身上像冰雹打西瓜一样,出现了无数个血洞,在血和尚临死前的惨叫中,曹少钦窜出龙门客栈,跃上马背,飞一般地逃了。
二十年后,曹少钦为除去异己,又一次亲领大军围剿龙门客栈,但功亏一篑,终于将性命送在这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血,满地鲜血,在阳光下看来是如此的刺目,玉玲珑走到金铁风身边,轻轻为他包好了断臂,最后伏在他肩头,流下了眼泪。
这一次不是绝望的眼泪,而是幸福的眼泪。她的心在死过一次之后,终于又找到了新的依靠。金铁风轻抚她的头发,道:“你走吧。”玉玲珑轻轻摇了摇头,金铁风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
玉玲珑捉住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道:“对我来说。世间最重要的事,就是陪在你身边,永远也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