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他怀里搜东西和割去他眉毛时,徐大人应该尚未断气,所以从凶手身上抓下了这个物件。我记得十年前你们曾查到贪鳞的老巢,险些抓住他,虽然扑了个空,却在他家发现许多西洋上帝教的法器。大约这家伙在拜上帝教。据我所知,这十字架上的毒龙,在西洋语里,便叫作贪鳞。”
东城的土地庙前,贪鳞微微笑着,对着土地神在胸口画着十字。其实他不信上帝,他谁也不信,画十字只是一个习惯,对他而言,这跟杀人前杀人后一定要洗澡,而在上厕所时一定要哼小曲一样,并无二致。灰衣人静静地站在他身旁,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
“我第一次知道没钱你也会杀人。”
“我是为了保护自己。”贪鳞咧开嘴,他的牙齿白得发亮。“你别信江湖上的传言。我不收钱杀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现在,我还要杀一个人。”
灰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同意。”
“你说过,如果我跟崔冀野比武,会和梁公度那场一样,胜者赢八千两,负者三千两。你有可能尽快安排我们比么?就算我输了,我也凑得出五千两替芸官还你。”
卓燕客沉默了,过了半晌,他拍拍吴戈的肩,回头对伙计说:“召集英雄会的伙计,通知七大武馆,十三天后,吴戈对崔冀野。”
“十三天后?”吴戈问。“你还需要更多的准备时间?”卓燕客抬起眉。“十三天正好。”吴戈又问“你知道严紫嫣出事了么?”
“听说了,很可惜。卓记急需她这种人才。”卓燕客遗憾地叹气。
推门进来的,却是吴戈。卓燕客看着吴戈,并没有半点惊讶的表情。他指指身前的座位道:“坐,喝什么茶?”
吴戈坐下。神情复杂。不出意料,却仍是无比失望。
卓燕客只是笑笑:“自从我发现你去找了严紫嫣,我就知道,是你翻了我的账簿,我就开始猜想,我们的友谊或者就将结束了。我只是好奇,你怎么查到我的?徐介臣并没有任何证据。”
“在我还是一名捕快时,我曾努力学习过一门技巧,叫做‘读唇术’。咱俩那日练武,那个伙计进来与你耳语,我虽听不到,却看得到他的唇,他说的是五个字‘白眉已办妥’。我曾经想过会不会是冤枉了你,也许他说的是‘白米已办妥’,但后来在聆鹤园,他又跟你说:‘三十五万两十四天后进账。’我装作如厕问了他,他是扬州人,用扬州话来发音,更核实了我的读唇术无误。”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读唇之术。”卓燕客道“可这仍然构不成证据。”“三十五万两?你可是要利用我和崔冀野来洗这笔赃银?”
卓燕客点头:“洪武爷是穷苦出身,最见不得官吏贪污,贪六十两以上者‘剥皮实草’。可是,当今为官的,有无可能找到一人贪污不足六十两?不可能。我为这些贪官污吏们提供了清洗赃银的一个巨大的池子。就说这京华英雄会,每场比武,参与赌拳的人下注银两已经极高,总额少则七八万两,多则数十万两。你和崔冀野这场比武,自从消息传出,十天来,下注银两已达六十余万,创纪录地超过了崔梁一战。将正常经营的钱与赃银混在一起,赌场是最好的工具。我本意确实是想用你与小崔一战来洗这三十五万两:我只需要开出证据,证明某人最后在我这里赢了三十五万两即可。”
“对我而言,京华英雄会虽是最好的、但却并不是唯一的途径。所以,这次就算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仍然抓不到我任何证据。”
卓燕客招招手,一名伙计赶紧躬身上前。“通知各位伙计,三天后京华英雄会吴戈与崔冀野的比武,立即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