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之谈如，谆谆君，温良如玉，君香也一样。”

他说的并不是什么金玉良言，更不是什么能够发人省的哲理。

简单得可怕。

“萧先生本来是人中之龙，并不是狗。”卓青说：“只不过萧先生也知，如果龙死了，就算是一条神龙也比不上一条狗了。”

“君香？”

“对！”

可是他自己也说不自己有些什么地方改变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卓东来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这二三十年来，死在他手下的江湖大豪武林手最少也有四五十位。”

“萧先生当然也想不到我早已把君香摆在一个死人的衣襟里，只要萧先生走近这位死人，动了动这位死人的衣着，君香就会像风般拂过他的脸。”卓东来叹了气：“萧先生当然想不到一条狗会这事。”

“他手里捉着的这箱，据说就是天下最可怕的武。”卓东来说：“我一向不太谦虚，可是我相信只要他一手，我就是个死人。”

卓东来忽然笑了。

“不知。”

“因为我在萧先生中只不过是条狗而已，比狗还听话，在萧先生面前，有些事我连想都不敢想，因为心里一想，神就难免会有些不对了，就难免会被萧先生看来。”

要查看一个人的死因，当然难免要主动他的衣裳。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不该放弃。

五

“卓青，我问你，你知不知天下无双的萧先生怎么会忽然变成了一条狗？”

只要是一个神智清醒的人，就绝不会这事来。

这里是他居住得最久的地方，城里大多数街他都很熟悉，可是现在看来却好像变了样。

“萧先生恐怕是被人用一很特别的方法制住了，全的功力恐怕连一分都使不来。”

“当然会死，迟早总会死，可是至少现在还活着。”卓青说：“不是龙是人是狗，能多活片刻也比上就死了的好。”

这事本来也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你知不知这位萧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事本就不可能会发生的。

“他当然不是不敢杀我，像我这样的人，在萧先生里也许连一条狗都比不上。”他又问卓青：“你知不知他为什么还不杀我？”

没有人敢在萧泪血面前这么样侮辱他，就正如以前也没有人敢侮辱卓东来一样。

这个神秘而可怕的人本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上空幽灵，现在忽然又被冥冥中的生宰将他的魂召回去，将他变作了一个上古时就已化石的尸。

他微笑：“如君，如沐风，这位伪君的毒也好像风一样，不知不觉问就让人醉了，一醉就销魂蚀骨，万劫不复。”

古老的长安是不会变的，变的是他自己。

黄昏时司超群已经回到长安城。

“你看了什么？”

在他看到死去的老人时，当然要去看一看老人是不是真的死了？是怎么死的？

可是卓东来却来了。

“是的。”卓青说：“这事我多少都应该能看得一的。”

“一样？”

“可惜现在我已经看不他还有什么希望了，”卓东来说：“无论谁中了‘君香’的毒，恐怕都下会再有利么希望了。”

老人已死，萧泪血最想知的一件秘密也随死者而去。

有的这一切事，他好像全都没有看见。

“不知。”

“一样清澈动，无无味，玉一样温柔。”卓东来的声音也一样温柔：“唯一不同的是，君香这位君，其实是个伪君，是有毒的。”

卓青听着。

卓东来又在叹息：“这位老人活着时并不是君，又有谁能想到他死后反而有了君之香？”他叹息着：“有时候君也是很可怕的。”

这实在是件很简单的事，非常简单。

如果有别的人看见，一定也会以为自己看到的只不过是幻觉。

他看着萧泪血手里的箱。

“他不杀我，只因为他已经没法杀我了。”卓东来说：“现在他唯一能的事，就是站在那里等着我去杀他，像杀狗一样的杀。也许比杀狗还容易。”

萧泪血没有听见。

箱已经开了，萧泪血也不再有任何动作。

无论卓东来说什么，他都好像完全听不见。

卓东来早已算准萧泪血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来，所以早就准备杯君香。

卓东来又斟了一杯酒。

“可是狗也会死的。”

“你应该看得来的，多少总该看来一。”卓东来冷冷的说：“如果你连这事都看不来，要活到二十岁恐怕都不太容易。”

——是在他踏上那条石板里仍有血迹的长街时？还是在他听说

“是的。”卓青说：“以后我永远都不会把一个人当作一条狗的。”

他说得还是那么平静，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萧先生怎么会中这毒？”

他说的只不过是句实话而已。

面对着天下最可怕的敌人和最可怕的武，生死只不过是呼间的事，他居然还这么从容悠闲，居然还叫人替他搬椅换衣服，居然还要喝酒。

“不知，”

“现在他已经把箱打开了，因为他本来是想杀了我的，却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手。”卓东来淡淡的说：“他居然宁可变得像是个呆一样站在那里看我喝酒，也不手。”

卓东来又倒了杯酒浅浅啜了一，才回过去问卓青：“你知不知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