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笑了笑，声音却更低：“更可笑的是，我最后竟也上了他。他也上了我。毕竟他们是更相似的人，而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于是我就成了真正的红娘——为小和公牵尽红线，最后却落得孤一个人，寂寞地看着别人相。”

在这之中，有的传奇因为理智而选择合作的伙伴，有的却仅仅因为情，守护着彼此。

她避开聂隐娘的目光，将视线投向极远的天际，似乎在尽力掩饰着什么，但痛苦已经爬上了她纤月般的眉宇。

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刺客间的友情，或许只是一个寂寞陪伴另一个寂寞。

所有的唐传奇中，凡有与公偷偷相恋的小，就有穿针引线的丫。她们总是天真地笑着

传奇本就是天下最寂寞的一群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满手鲜血，一伤痛。在漫长而黑暗的刺杀生涯中，或许，每一位传奇都曾偶然想起传说中那十一个不知名的伙伴。虽然不知他们是善是恶，是男是女，但只要能遇到一个，他们多半会结成很好的朋友。

红娘望着远天，噗哧笑了声，她略略提了声音，似乎是在向天空喊：“因为我喜他啊。”秋虫纷纷飞舞，似乎也被她的声音惊起。

红娘抱膝坐在树下，仰望着围墙外的白云，良久不语，微风拂在她微笑的脸上，让这笑容也显得凄伤：“我曾给你们讲的那个故事，最后有一不同。荥公执行任务的时候，偶尔路过了我的地牢，把我救了来。天下之大，偏偏是他，偏偏是我，不早不晚，不多一步，不少一步，这或许就算是缘分吧……然后，我跟着他狼迹江湖，度过了一段很开心的时光……可惜好景不长，我终于找到了我们，她发现，我竟然和另一个传奇在一起。真是一场可笑的巧合……”

他的睛已呈现灰噩的泽，但双手还在不断地往前抓伸，似乎下意识地想拉住已站在不远的红娘。

聂隐娘看着红娘苍白的笑颜，一时默然。

喜这个无情无义，卑鄙懦弱的男。

她用的是无毒的惊神针。

红娘一扬，了垂散在前的散发，漫不经心地：“是他要杀我。”

一盏茶的功夫后，柳毅和聂隐娘悠悠醒转。两人望着满脸鲜血的红娘，以及不远荥公发黑的尸，似乎明白了什么。

红娘眨了眨睛，把夺眶泪痕生生压成一个烂漫的微笑，然后，她拿惊神针，向两人刺了下去。

聂隐娘叹息了一声，：“你早知他会这样，是么？”

她一仰，甩开额上的发，笑：“从小时候起，总是大摇大摆地抢走我的一切，没有丝毫内疚，对此，我也习惯了。但这次，我恨她，也恨他。如果她不是我的，我就会亲手杀了她，把荥公抢回边；如果不是我他那么，我也会杀掉这个负心人……但总之，我下不了手。我注定了要红娘，永远傻笑的红娘，看着张生和莺莺前月下，看着这段传奇一天一次，演得轰轰烈烈。”

红娘望着远天，缓缓地了：“是的，他是个真正的小人，胆小懦弱，而又见风使舵。”她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从开始就知，昆仑是主人的可能极小，然而我必须装得很有信心。因为，我要给他一个目标——一个我们能达到的目标，这样他才会觉得有利可图，才会留在我边。如果，一开始就让他知主人的真正实力，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背叛。”

她喜他。

几人一时相对无言，过了良久，聂隐娘才：“为什么要杀他？”

柳毅因为理智，选择了聂隐娘，而红娘却完全是为了情，选择了荥公。她仿佛是一个不愿从梦境中醒来的孩，守护着一份千疮百孔的情，就仿佛守护着海滩上沙砌的城堡，但却偏偏是那么用心，那么执着。

聂隐娘想到这里，甚至不由得有些羡慕荥公。

荥公的动着，墨黑的颜，慢慢爬上了他清秀的脸。

已宛如泣。

她的笑声断断续续，眸中终于难掩的悲哀：“谢谢你，临终前将我们的约定再说了一遍，真是太谢谢你了……不是我不想救你，是这毒，本没有解药……”她了气，勉支撑起，扶着墙站了起来，再也不看他一。

聂隐娘一时无语。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然而，他们从未有过真正的伙伴。直到有一天，素昧平生的他们被抛弃到这座修罗小镇，被无所不能的主人拟定了结局——最多只有一个人能从这座小镇中走。有的人自暴自弃，有的人开始了疯狂杀戮，有的人却终于抛开了主人的束缚，真正开始寻找同伴，共同抗击这不公平的结局。

寂寞本就是互相引着的。

红娘睁睁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自己曾过、依赖过的男人，就在离自己咫尺的地方垂死挣扎，最后终于变成一漆黑的尸。

她毕竟还小，不是很会掩饰。

突然，他的手一空，彻底下去。

红娘来到柳毅和聂隐娘边，他们俩还在沉睡，对边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

聂隐娘看着她：“既然你知他是这样的人，又为什么要和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