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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治伤(2/10)

曲非烟:“姊姊,我爷爷的话对不对?”仪琳:“是我害死了人家。我真盼死的是我,而不是他。倘若菩萨慈悲,能叫我死了,去换得令狐大哥还,我…我…我便堕

曲非烟:“他在发烧,你摸摸他额,烧得好生厉害。”仪琳还未回答,右手已被曲非烟捉住,到了那人额上。本来遮在他面上的锦帕已给曲非烟拿开,仪琳只觉犹如火炭,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我还有内服的伤药,须得给他服下才好。曲姑娘,请你亮了蜡烛。”曲非烟:“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火。”仪琳听她说要走开,心中急了,忙拉住她袖:“不,不,你别去,留了我一个儿在这里,那怎么办?”曲非烟低低笑了一声,:“你把内服的伤药摸来罢。”仪琳从怀中摸一个瓷瓶,打开瓶,倒了三粒药来,托在掌中,:“伤药取来啦。你给他吃罢。”曲非烟:“黑暗中别把伤药掉了,人命关天,可不是玩的。姊姊,你不敢留在这里,那么我在这里待着,你火。”仪琳听得要她独自在院中闯,更是不敢,忙:“不,不!我不去。”曲非烟:“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你把伤药在他里,喂他喝几茶,不就得了?黑暗之中,他又见不到你是谁,怕甚么啊?喏,这是茶杯,小心接着,别倒翻了。”仪琳慢慢伸手去,接过了茶杯,踌躇了一会,心想:“师父常家人慈悲为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此人不知令狐大哥尸首的所在,既是命在顷刻,我也当救他。”于是缓缓伸右手,手背先碰到那人额,翻过手掌,将三粒内服治伤的“白云熊胆在那人中。那人张了,待仪琳将茶杯送到边时喝了几糊糊的似是说了声“多谢”仪琳:“这位英雄,你受重伤,本当安静休息,只是我有一件急事请问。令狐冲令狐侠士为人所害,他尸首…”那人:“你…你问令狐冲…”仪琳:“正是!阁下可知这位令狐冲英雄的遗落在何?”那人迷迷糊糊的:“甚…甚么遗?”仪琳:“是啊,阁下可知令狐冲令狐侠士的遗落于何方?”那人糊说了几个字,但声音极低,全然听不来。仪琳又问了一遍,将耳朵凑近那人的脸孔,只听得那人呼甚促,要想说甚么话,却始终说不来。

仪琳突然想起:“本门的天香断续胶和白云熊胆效验甚佳,药却也极猛,尤其服了白云熊胆后往往要昏半日,那正是疗伤的要,我如何在这时问于他?”她轻轻叹了气,从帐中钻来,扶着床前一张椅,便即坐倒,低声:“待他好一些后再问。”曲非烟:“姊姊,这人命无碍么?”仪琳:“但愿他能痊愈才好,只是他前伤实在太。曲姑娘,这一位…是谁?”

曲非烟并不答复,过了一会,说:“我爷爷说,你甚么事情都看不开,是不能尼姑的。”仪琳奇:“你爷爷认得我?他…他老人家怎知我甚么事情都看不开?”曲非烟:“昨日在回雁楼,我爷爷带着我,看你们和田伯光打架。”仪琳“啊”了一声,问:“跟你在一起的,是你爷爷?”曲非烟笑:“是啊,你那个令狐大哥,一张嘴也真会说,他说他坐着打天下第二,那时我爷爷真的有些相信,还以为他真有一甚么恭时练的剑法,还以为田伯光斗不过他呢,嘻嘻。”黑暗之中,仪琳瞧不见她的脸,但想象起来,定然满脸都是笑容。曲非烟愈是笑得畅,仪琳心却愈酸楚。曲非烟续:“后来田伯光逃走了,爷爷说这小息,既然答应输了拜你为师,就应当磕拜师啊,怎地可以混赖?”仪琳:“令狐大哥为了救我,不过使个巧计,却也不是真的赢了他。”曲非烟:“姊姊,你良心真好,田伯光这小如此欺侮你,你还给他说好话。令狐大哥给人刺死后,你抱着他的尸走。我爷爷说:‘这小尼姑是个多情 ,这一下只怕要发疯,咱们跟着瞧瞧。’于是我们二人跟在你后面,见你抱着这个死人,一直不舍得放下。我爷爷说:‘非非,你瞧这小尼姑多么伤心,令狐冲这小倘若不死,小尼姑非还俗嫁给他老婆不可。’”仪琳羞得满脸通红,黑暗中只觉耳和脖都在发烧。

仪琳,发觉那人伤早闭,而且得十分巧妙,远非自己所能,于是缓缓在他伤中的棉,棉一取,鲜血便即急涌。仪琳在师门曾学过救伤的本事,左手住伤,右手便将天香断续胶涂到伤之上,再将棉。这天香断续胶是恒山派治伤圣药,一涂上伤,过不多时血便止了。仪琳听那人呼急促,不知他是否能活,忍不住便:“这位英雄,贫尼有一事请教,还望英雄不吝赐教。”突然之间,曲非烟一侧,烛台倾斜,烛火登时熄灭,室中一片漆黑。曲非烟叫了声“啊哟”,:“蜡烛熄了。”仪琳伸手不见五指,心下甚慌,寻思:“这等不不净的地方,岂是家人来得的?我及早问明令狐大哥尸的所在,立时便得离去。”颤声问:“这位英雄,你现下痛得好些了吗?”那人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田伯光突然提声喝:“小贼,好大胆。”只听得窗格砰的一声,屋上呛啷啷两声响,两件兵刃掉在瓦上。跟着有人长声惨呼,又听得脚步声响,一人飞快的逃走了。窗格又是砰的一响,田伯光已跃回房中,说:“杀了一个,是青城派的小贼,另一个逃走了。”曲非烟:“你真没用,怎地让他逃了?”田伯光:“那个人我不能杀,是…是恒山派的女尼。”曲非烟笑:“原来是你师伯,那自然不能杀。”仪琳却大吃一惊,低声:“是我师姊?那怎么好?”

田伯光问:“小姑娘,你是谁?”曲非烟笑:“你不用问。你乖乖的不说话,你师父永远不会来找你算帐。”田伯光果然就此更不作声。仪琳:“曲姑娘,咱们快走罢!”曲非烟:“那个受伤之人,还没见到呢。你不是有话要跟他说吗?你要是怕师父见怪,立刻回去,却也不妨。”仪琳沉:“反正已经来了,咱们…咱们便瞧瞧那人去。”曲非烟一笑,走到床边,伸手在东边墙上一推,一扇门轻轻开了,原来墙上装有暗门。曲非烟招招手,走了去。仪琳只觉这院更显诡秘,幸好田伯光是在西边房内,心想跟他离得越远越好,当下大着胆。里面又是一房,却无灯火,借着从暗门中透来的烛光,可以看到这房甚小,也有一张床,帐低垂,依稀似乎睡得有人。仪琳走到门边,便不敢再去。曲非烟:“姊姊,你用天香断续胶给他治伤罢!”仪琳迟疑:“他…他当真知令狐大哥尸首的所在?”曲非烟:“或许知,或许不知,我可说不上来。”仪琳急:“你刚才说他知的。”曲非烟笑:“我又不是大丈夫,说过了的话却不算数,可不可以?你要是愿意一试,不妨便给他治伤。否则的话,你即刻掉便走,谁也不会来拦你。”仪琳心想:“无论如何要找到令狐大哥的尸首,就算只有一线机会,也不能放过了。”便:“好,我给他治伤。”回到外房去拿了烛台,走到内房的床前,揭开帐,只见一人仰天而卧,脸上覆了一块绿锦帕,一呼一,锦帕便微微颤动。仪琳见不到他脸,心下稍安,回:“他甚么地方受了伤?”曲非烟:“在,伤,差一儿便伤到了心脏。”仪琳轻轻揭开盖在那人上的薄被,只见那人袒膛,前正中大一个伤,血已止,但伤,显是十分凶险。仪琳定了定神,心:“无论如何,我得救活他的命。”将手中烛台给曲非烟拿着,从怀中取装有天香断续胶的木盒,打开了盒盖,放在床的几上,伸手在那人创四周轻轻。曲非烟低声:“止血的过了,否则怎能活得到这时候?”

田伯光“啊”的一声惊呼,跟着拍的一声,显是从床上到了地下。一个女声音:“大爷,你甚么?”曲非烟叫:“田伯光,你别逃走!你师父找你算帐来啦。”田伯光骂:“甚么师父徒儿,老上了令狐冲这小的当!这小尼姑过来一步,老立刻杀了她。”仪琳颤声:“是!我不过来,你也别过来。”曲非烟:“田伯光,你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号人,怎地说了话竟不算数?拜了师父不认帐?快过来,向你师父磕。”田伯光哼了一声不答。仪琳:“我不要他磕,也不要见他,他…他不是我的徒弟。”田伯光忙:“是啊!这位小师父本就不要见我。”曲非烟:“好,算你的。我跟你说,我们适才来时,有两个小贼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你快去给打发了。我和你师父在这里休息,你就在外看守着,谁也不许来打扰我们。你好了这件事,你拜恒山派小师父为师的事,我以后就绝不提。否则的话,我宣扬得普天下人人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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