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几旁还有金丝薄团,也不知是否为那幽灵鬼女准备的,矮几上也还有只空着的酒杯。
沈狼却自管坐了下去,自己斟了杯酒,道:“久闻王爷杯中美酒冠绝天下,在下先敬王爷一杯。”举杯一饮而尽,失声道:“果然好酒。”
快活王在金盆中洗了手指,笑道:“此酒虽不错,却又怎比得上公子的百万珍珠酒。”
捋须一笑,又道:“但这螃蟹却还不错,你不必客气,只管净手…这螃蟹一物,非要自己剥来吃才有风味,若是要别人剥好,便味同嚼蜡了。”
沈狼笑道:“王爷不但精于饮食,更懂得如何吃法,这饮食享受一道,那般暴发户的凡夫俗子,当真学也学不来的。”
快活王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笑声震动屋瓦,过处木叶飘落,沈狼却连酒杯中的酒都未溅出一滴,只听他微笑道:“王爷为何突然发笑?”
快活王狂笑道:“当今天下江湖中人,谁不知道沈狼是我快活王的强仇大敌,但沈狼你此刻却敢与本王对座饮酒,而且口口声声夸赞本王,教本王听在耳里,如何不笑…哈哈、如何不笑。”
沈狼面不改色,突也仰天狂笑起来。
两人笑声同起,桌上酒杯“波”的一声,竟被这笑声震得片片碎裂,杯中酒撤了一地。
快活王不禁顿住笑声,道:“沈公子又为何突然发笑?”
沈狼朗声笑道:“当今天下江湖中人,谁不知道快活王耳目遍于天下,谁知快活王却连个沈狼的事都调查不出,却教在下如何不笑…哈哈,如何不笑?”
快活王厉声道:“你若以为本王不知你的底细,你就错了。”
沈狼笑道:“王爷又知道在下些什么…”
突然“哧”的一声,一道带着碧磷磷鬼火的短箭,破空急飞而来,来势之急,急如惊电。
沈狼却不慌不慢,拿起筷子轻轻一挟,他看来动作并不快,但那碧磷箭偏偏被他挟在筷子里。
他看也不看,随手抛了,随口笑道:“王爷可知我家乡何处?身世如何?”
快活王道:“不知。”
沈狼含笑道:“王爷可知我武功出于何门何派?是何人传授?”
快活王道:“哼。”沈狼笑道:“哼是知道?还是不知?”
快活王仰头喝了一杯,道:“不知。沈狼也举起酒杯,道:“王爷可知我究竟有无兄弟?有无朋友?有无仇家?”
快活王大声道:“不知。”
沈狼笑了笑缓缓道:“王爷可知我是否真的名叫沈狼。”
快活王怔了怔,道:“这…不知,还是不知。”
沈狼大笑道:“王爷别的不知倒也罢了,连在下姓名都不能确定,又怎能说是知道在下的身世底细?”
快活王皱了皱眉,道:“但…”
沈狼全不让他说话,接口又笑道:“王爷若连在下底细都不知道,又怎知在下乃是王爷的强仇大敌?”
快活王厉声道:“江湖中尽人皆知。”
沈狼道:“江湖传闻,岂足深信?”
快活王道:“十人所说或假,千人所说必真,本王为何不信?”
沈狼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江湖中人究竟说了在下些什么?王爷究竟听到些什么?此刻也不妨说给在下听听。”
快活王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掌。
掌声骤响,那独孤伤掠了出来,以沈狼的耳力,目力,竟也未觉出此人方才一直躲在身后暗处。
沈狼笑道:“人道独孤兄与王爷形影不离,这话果然不假。”
独孤伤“哼”了声,将一束黄卷,送到桌上。
快活王大笑道:“本王何尝不知,你等久已在暗中窥探本王,甚至将本王之生活起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但你等一举一动,又何尝能逃过本王耳目。”
他大笑着自那束黄卷中抽出了三张,随手抛在沈面前,道:“你自己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