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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孤舟快语谢绝情丝野店良宵(2/10)

铁芳墙去,摸著了剑鞘,刚要走,就见里面已有人提刀到墙上

就有一个嗓音的汉说:“雪瓶跟你是件一样生意的!”

陶九这所房很是窄小,院中环住著县衙的人,正在“咚咚咚”切著白菜,预备包饺,正房当然是陶九居住了,一共是三间,东里间有孩的哭啼声,还有妇人哄著说:“别哭啦!再哭麻虎可就来啦!”外间没关著门,拢著供桌,当中挂著文武财神像,著两只蜡灯,灯已结得很长,把光压得几乎没有。

的说:“可是屋太空,又太脏。”

吃过了酒饭,差不多就有二更时分了,卖的又东拉西扯地谈闲话,铁芳只是想怎样到陶九的家中,怎么对付独角的事,以及万一剑下伤了人,可怎样逃北城。

忽然独角嘱咐著说:“金喜儿!你听了这些话,明天可不得在外面去说!…”

铁芳就抬脚猛力一端,只听“拉”的一声,两扇门立时就被踢开了。他去,只听那金喜儿“呀”的一声如杀了似的尖叫起来。

铁芳说:“好!就这样办!可是这时天都快黑了,城门恐怕要关上了,今晚你给我找个地方住才好!”卖的指著说:“风院,那里边的人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你、不想你的,我带著大相公去,叫他们把鹃找来,鹃那姑娘你还记得吗?大相公不是先认识她,后来才认识蝴蝶红吗?她要是一听说大相公叫她,她还得不赶赶忙忙地梳妆打扮,跑来陪著你过大年夜?”

直过了三更,他就振作起神,将长衣服、行李卷,全都寄放在这里,他就又向卖的详细询明,由这里往雷公巷怎样走,以及陶九所住的那个门儿是甚么形式,他就挟著宝剑走了。

这时铁芳就先用剑去拨那门闩,忽然被屋里的人发觉了,就惊问了一声:“外边是谁?…”

铁芳说:“好!那么我就到你家里去打搅了。”

那屋里有人是在拼命地赌,输得直拍桌,有的却好像在旁看着,还不住叹气。

旁边陶九就代金喜儿说:“她不会的!其实说去也不要,咱们现在是谁也不怕!”

好像那被劝的和叹气的人就是独角,又听中闲杂著妇人“格格地”笑着说:“我怎么净掷么呀?”

陶九也不知拿著个甚么铜东西“当当当”的敲了起来,铁芳却已提剑走了屋,见那邻屋已把屋门关上,灯也灭了。

的人很诧异地说:“他们从大相公的家里抢走了谁啦?”

铁芳却连半句话也不说,抡剑就向独角砍去。独角要跑,但屋又太窄,立时就躲不及,惨叫了一声就倒下。还有三个大汉,一齐去家伙。

前还有一幅桌帘,绣著,已经破旧了。那屋里却是“么呀!”“六呀!”正在掷骰赌钱。有喧笑声,有谈话声,还有长叹声,十分杂,屋里至少也有六七个人,屋门可闭得很,由门还可以看见里面闩。

还许有别的人,人必定还不少。”

岁暮天气有些寒意,天黑如墨,繁星微少,连一线的残月微光也没有。胡同跟大街都很黑,也没有其么人,没看见一只灯笼,因为商家要账的人也都回柜了,而家家也正在饭、守岁,或正在赌博,爆竹之声可一阵阵的响,大概都是小孩们燃放的。

的说:“那除非大相公到我的家里去,我家里只有个老娘,她又不认识大相公。院里有一家邻居,也是一个老娘,带著个儿,儿又是个瞎,整夜弹著一把弦,在街上去算命,今天除夕,他的买卖更得忙。我们那两扇破门一夜不关,大相公你甚么时候去都很方便。”

这样的话,到铁芳的耳里,他真比受了甚么欺侮还要生气,他就钻了桌,站在门外,又同里去听,就听陶九说:“明后天刘师傅就是不来,也准能晓得雪瓶的行踪如何。假若长安以东没有人看见那丫、咱们就趁早儿收拾韩铁芳,早晚也是这么回事儿,光顾忌也是不行!”

的说:“这容易呀!西街上李家车店跟我最熟,他那里有棚,有现成的草料。我就说这琵琶巷来了个外乡客,在窑里住了了,他的没地方存,叫我找个地方存这匹,我看也是很平常,谁能想得起是韩大相公的?”

然后,这卖儿的又提到了独角,卖的说:“大相公再把他的那条右砍折了,也就算了气了,不必非得要他的命不可!”

另一个也说:“你不必愁!明天大年初一,我要找一彩气,刘老师要是不来,我就陪你赶到望山村,把那韩铁芳砍成酱,拿回来叫金喜见给咱们包饺吃!”

铁芳说:“我不是要这样,我是想找个地方暂且待一会儿,天再黑些时,我就去找独角。那个地方,须要没人认识我,我可以多送给他钱。”

陶九说:“刘老师要是不来也不要。在大新年,我的手可不愿意摸锁链,等到过完了初二,我祭完财神,我就立刻请他到监里去坐坐。”

妇人就说:“呀!那可就吓死我了!因为你们的这句话,以后我真连饺也不敢吃啦!还敢包吗?”

只听分明是陶九的声音,说:“来!你喝茶吧!愁甚么?明天刘老师不到,后天也一定到,又有这些朋友,一百个他也是不行,到那时不是就把你这气给了吗?”

独角惊得也站了起来,紫脸上显得发光,脑门上长著的那个紫得也像是一大颗似的。他说:“啊!韩铁芳你…”陶九还摆手说:“有话好说!”

铁芳只显来怒,把摇了摇,话却不暇细说。

铁芳却说:“那都好办,我的手下原也想留情,不为已甚,只是他得把由我家中枪去的那人的下落说来!”

旁边有两个汉也都劝,一个说:“掌柜的!你自己来掷吧!我把你的钱可都快要输光啦!”

独角就说:“我心里不痛快的也就是为这个,韩铁芳我倒没把他放在里,刘老师来了,包那小得吃亏。”

铁芳此时神极为兴奋,就暗自冷笑着,心说:独角,你万也想不到我会来吧?宝剑,剑销立在墙角,遂就爬上了墙,看院中无人,他就轻轻去。

铁芳摇说:“都不要!”

的指著说:“南边,雷公巷,要不然他的外号儿为甚么叫小雷公呢!”

于是,铁芳就牵著,随著卖的离开了这里,走到西街上的那李家店门首,铁芳将上的一件行李和一把宝剑解下,就叫卖的将去,少时卖来就带著铁芳到了他的家。他的家几乎靠近西城了,地方很僻静。他家里果如他所说的,只有他的老娘,还正在生著病。铁芳先由边拿银票给了他,他就喜得嘴都闭不住了,他又跑去一趟,买回来了馒、酒跟下酒菜。

那两条汉,都已找著了刀,齐喊声:“韩铁芳小辈休走!”

铁芳寻著路径就往那雷公巷走去,不多时便找到了,并且找著了陶九的家门,双门却闭得很严。

这时,里面已有人将一张八仙桌踢翻,挡住了门,不让他再来。同时一只豆绿的瓷骰盆,又蓦地向铁芳打来,铁芳闪开,骰盆就落在砖地上“吧”发了一声响,摔了个粉碎。金喜儿也不停她哭著号叫。

铁芳将一伏,就钻底下,宝剑向前,准备著防御,两耳却专一地向赌钱的屋里去听。

室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那个女金喜儿,又惊讶又笑地问说:“你们说的那个雪瓶到底是谁呀?你们为其么都怕她呀?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吗?”

铁芳又问说:“陶九住在?…”

铁芳却向后退了一步,站在门外,向里边问说:“快告诉我,那荷姑被你们抢到哪里去了!不然我还是不能够跟你们休!”

他就跟铁芳对坐炕吃吃喝喝。他先提起蝴蝶红,原来在两个月之前,蝴蝶红还来到洛一回,她的丈夫在氾县,大概是在那儿了典史,她也是个官太太啦,两是一块来的专来拜谢韩大相公,可是因为听说大相公外去了,他们就在城裹住两天,又走啦…

铁芳忽又问说:“我的这匹,你最好能够找个地方替我存起来,可千万不要叫人知是我的,我就加给你二十两。”

独角说:“咱们怕的不就是雪瓶吗?”他一说了“雪瓶”这三个字,跟著他就又叹了气,同时别的人也都不说话了,连掷骰的声音好像都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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