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法神速,快到以前赶了一程,直还不能到此。可是那样前进无路,还可退了回去,此时闹得进退两难。上有禁制封闭水面,如用法宝强行冲波出去,未始不能办到,但必惊动妖尸。一则与来意不符,洞中虚实尚未探得,一被觉察,要添出好些危机,于事还未必有济。二则洞里埋伏禁制重重,圣姑性情古怪,自己伏在池内,金水之禁必因自己是女身,又看师门情面之故,没有发动。如再与斗法,纵有七宝护身,识得五行生克妙用,不致似卫仙客夫妻一样损丧真元,脱出必更艰难。连试两次,不特不能穿出水面,四外反生出极大阻力,知不服输不行。没奈何,只得忍气默祝道:"弟子易静,现奉家师妙一真人之命,来此探查妖尸动静虚实,以备日后为圣姑清除妖尸,去此孽累。现被五行真水禁闭池内,因恐圣姑昔年所设禁法现被妖尸借用,未敢造次。兹敬通诚求告,伏乞圣姑鉴察弟子除害诛邪之意,收了禁法,令弟子得以出水,不胜感激。如久不撤禁,便是圣姑现在坐关无暇于此,或是妖尸仗着圣姑昔年传授所设,弟子只好施用法宝,破禁而出。因是不知底细,急于脱身,行事难保不冒昧。尚望圣姑略迹原心,加以宽宥,勿以为罪,不胜感谢。"
祝告未完,忽然身轻,试一行法,竟然离水飞出,落向池外。心方暗笑:"圣姑佛法已到上乘,行即证果,依然如此好胜,令人不解。"心正寻思,忽然听前面有两男子说笑走来。身形虽隐,仍恐被他们警觉,忙即屏息敛气,赶紧躲闪在那藏宝钥的鼎后,静立相待。一会走到,乃是两个相貌奸猾的中年道装妖人,同去池边仔细看了看。只听那个穿黄的道:"这厮真活见鬼,他出水时我正在池旁守候,分明见玉娘子行法开池时,只有他一个人影,他却硬说易家贱婢也借水遁追来。这水不比常水,玉娘子又在行法接引,遁法多快,如有人追来,来人又决不知此池底细,哪有不尾随同出之理?偏又说是出时不知玉娘子要用他生魂效力,还曾回看,贱婢并未随出,当时心中怀恨,所以未说,来人必然困在池底。你看池中空空,哪有影子?我们终日对着一块肥肉,不能到口,今日好容易陪她对饮一回,虽解不了馋痨,到底得点干亲热也好。他偏说些假话,害我们空跑一趟。玉娘子还说,擒不到来人,不许回她房去,这不作难么?"另一穿青的道:
"我看丙融那厮也是色蒙了心,也不问自己到底有什法力,炼了几面黑煞旗门,连个护主幡的都没凑齐,便跑上门来强要送死。玉娘子本心不想伤他,偏是不知进退,始而行法猖狂,竟欲破洞而入;继而玉娘子勉强延进,又偏不知自量,妄想人、宝两得。
玉娘子忿他说话可恶,目中无人,正好所献旗门主幡缺一,用他本人再合适也没有,这才给他当上的。自己躯壳已毁,不知悔恨,适才席上玉娘子微说了几句不得已的好听话,答应将来不特放他,还给他代寻一个比他本身胜强十倍的庐舍,又许上些好处,他便蒙了心,不但不记仇,反倒甘心为之效死,只求事成之后一亲肌体,随就吐出遇敌之事。玉娘子认以为真,断定人在池内。其实没有此事,有什法子?这厮不是说他耳目鼻子灵,出时还听身后水遁之声么?我们就叫他来看看,如若有人,认罚如何?"
穿黄的道:"余道兄,先不必忙着回去。那厮见玉娘子问完详情,立时变脸,将他禁向所炼主幡之下,已然二次中计。他便果真在此看出有人追来,现在也不会再出来加以指点,何况决无其事。我看易家贱婢必是快到以前,发觉水遁,恐怕深入断了归路,随水急退回去,也说不定。这都无关,倒是我二人原本患难至交,自从到此不久,你虽不似旁人那样视我如仇,比起昔日患难生死交情,却差得多了,究是为何?实不相瞒,我也被她逗得迷恋欲死,但有时背人静坐,却能回想,觉出这尤物必是我们祸水,如不留意,稍一失足,便成千古之恨。近来见她口甜心毒,行事越狠,更加警惕。我看你入迷更甚。你我数百年苦炼之功,岂是容易?像她这等人百世难遇,如若真心相爱,为她死了也值。只恐本来无情,口蜜腹剑,得不到她半点真心,连皮肉也未沾上,便把平生功行付与流水,岂非至愚?如非今日见她行事过于凶残,我也不会动心。她以前曾向我离间你,背着我对你也必如此。查看池中敌人,你我原无须同来,此举好似有意把我二人调开,以便向龙道友献媚蛊惑。她近日已能复体,所说仇人法力厉害,不脱困以前不能与人交合的话,未必可信。龙道友既善容成之术,品貌又好,我看她对他才是真亲热。
背后对我却说,志在用以出力,全是假意,显然是谎言。你没见前洞那几个曾受他牢笼的几个残废么?初来多么宠爱尊崇,如今落得是什可怜神气?你想她为龙道友,宁甘激走毒手摩什那等好帮手,必有几分意思无疑。适才席上,没见她对龙道友那眉花眼笑的妖媚情景,许是特意将我二人支开,好遂她的心意都不一定。我二人以后必须小心一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