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有奸细!”
风威冷本待再上一步宰了他,听他这么一叫,心中一动,倒不急了。这人叫声方落,四下窗子里便钻出了十来个人,个个衣衫不整,有的更是浑身血污。听那兵丁一指,便“嗷嗷”直叫,一起扑了上来。
风威冷冷笑一声,待他们近得身来,身子毫不动弹,手上一振,剑光晃到之处,兵丁们个个倒地不起。风威冷架住一人的脖子低声道:“什么人是为西王搜寻美女的?”那人道:“我不知道!”风威冷剑往前轻轻一递,那人立时没了气。再问下一个时,就极爽利地答了:“我知道、我知道,是虎牙营的赵裨将,我方才已见他往前面走了还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他不是光是给西王选的,说是要送皇……”
“够了!”风威冷心中一定,提着他的衣领就大步前行。那人肚皮在地上磨蹭,当是十分痛苦,嘴里呻吟个不停。走了不多时,他已大声叫起来:“那便是了!”
风威冷已见到前面一乘木车,已然拆了轿围。二三十个女子关在里头。有一名裨将指点着四个兵丁将两个女子往车里塞去。一个女子死活不肯上车,被人硬扔上去,眼看脑袋要撞上车栏,却让一个翠蓝衫子的女子扶住了。那翠蓝衫子一入风威冷之眼,风威冷喉头就似哽住了,一股暖气在胸膛里翻腾不休。
大车停在一株香樟树下,翠影如盖,覆去了她半边面孔。一车人都哭哭啼啼,吵吵闹闹,惟有她垂着头不言不动,双唇抿得发白。她的秀发和从前一样束成辫子垂在胸前,双手搁在膝上,右手中指却系着一束彩线。那丝线的色泽与风威冷怀中锦帕上一模一样。
风威冷仿佛看到她正坐在院子里与吴妈一起做着女红,突然门被踢开,那些粗糙肮脏的手扯住了她的衣衫。红帕从她膝上滑落,孤弱无依地飘零于地。他想象着她紧紧地抓着那束彩线,就好像抓紧了今生最后的一缕牵挂,抓紧了线另一头的那个人,永生永世决不放手。
风威冷一步步迈上前去,已有南汉军觉出不对上前阻拦,被他提在手中的兵丁不停地哀告,而一切都好似与他毫不相干。此时他眼中只能容下这么一束彩线。
四下里好像有刀光,有枪影,有人声,有血色。可是他只见到她扬起了头,浓密的睫毛抬起,那两汪黝黑的潭水忽然泛起了波澜,一圈圈漾开。那样的水波好似正在他心头流淌,将他的思绪抚摸得如此匀和。
空中的浮尘骤然滚烫,每一颗沙尘都似一柄小小的利刃直刮上他的肌肤。他将手上抓着的南汉军往身后一推,快跑两步,踢在面前两名兵丁胸口上,借力跳起,忽觉得脊梁似被一把利刃整齐地剖开,心肺肝胆都要脱出来。
他当空翻腾下望,见一人手中长剑已变招刺向指他的胸口。剑色青沉,满空的阳光都似被剑吸入。可就在这时,他依然在寻找她的眼神,从空中倒着看到了!她瞪大了的眼睛如此惶恐,她决不能为自己感到这样的惶恐;她右手攥着丝线死死捂在胸口上,仿佛刺向他胸口的那一剑已经让她痛苦不堪。
她像在叫喊着什么,只是这一声好像隔了很久才传到他耳里:“冷哥!”
赵裨将的闷哼声,伴着四下里的叫喝,随着那声“冷哥”一起,灌进风威冷的耳中。
风威冷同时感到了自己剑上猛的一轻“喀”一声脆响,赵裨将身子往后弹出老远,手中长剑已碎成段段残铁。凌空下击,又仗有兵刃之利,天底下只怕无人可以挡他一招。
风威冷一刻也不想再与这些人纠缠,直冲向木车。这时他与她之间只隔了不到五步,没有人可以在五步之内拦住他。
她终于再也坐不住,站了起来,扶着车栏将手伸向他。风威冷马上就可以握住了那只手了。突然的她整个人一僵,风威冷看到一柄明晃晃的枪头死死抵在她的颈上,她咬着唇没有出声。“退下!”赵裨将厉声道。
风威冷瞪圆了眼睛,握着剑的手如此用力,连皮肤都似要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