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起来:“这多年的事了,亏你还记得!快起来吧!”
“太妃教诲,我等铭记在心!”诸人都坐不住了,离席跪下。
“都起来都起来!”薛妃仰头道:“先王在天之灵不远,见大家如此齐心合力,也走得放心了!”
诸人都禁不住向抬头,烛火将一屋子人影投在天花板上,大团的黑影彼此拥挤着,显得怪异而零乱。
这一番哭过,有侍女捧了热水毛巾上来给诸人净面,又换了新茶,这才重新坐下议事。
罗彻敏先想到积翠峰的安危和粮草补给,紧接着就意识到冲天道的要紧之处。再想到二十三他们,突然忆起来上次冲州府报说他们需要一些过冬粮草,他己经让冲州府调拨过过去,不知够不够用。他便问了起来,道:“四叔,上次我所招募的流民,让冲州府给他们拨的粮草只怕不够,是否可以再拨一些?”
罗昭威轻咳了一声,向杜延章瞟了一眼。度支之事,是由杜延章掌握的,杜延章略迟疑着,欠了欠身道:“是这样的,上次的那批粮草,我与奉国公商义后,决定暂缓拨付!”
“什么?”罗彻敏心中飞快地计算,这己经是个把月前的事了,如今那些新开的庄子,岂不是都有断粮之厄?”他一惊而起,喝道:“这是我批下去的事,你为何不办?”
“今冬粮用不足,因此无法支撑!”杜延章看出罗彻敏神色不对,语气放得极平缓,说了这两句后便闭上嘴,显然接下来的解释工作,他是决意推给罗昭威了。
果然罗昭威便道:“今年越州不肯再用往年的价钱卖粮食给我们,因此过冬粮草比往年格外紧张些。项内支出己然不足,更难作其它杂项消耗。”
“这事为什么我不知道?”罗彻敏的声音不自觉地就提高起来。
罗昭威似乎略有点迟疑,然而还是以公事公办地语气顶了回去,道:“王上丧中哀恸过度。这种小事,便不必劳烦王上了!”
“这等小事……不必劳烦?”罗彻敏在堂上急促走动,薛妃连咳了几声,也没让他坐下来。
“今年粮草不足已成定局,谁也不能凭空变出粮草来。”
“胡说!”罗彻敏终于勃然大怒,喝道:“前天我才查看过帐薄,冲州府犹有三万石粮,如何没有?”
罗昭威略怔了一下,他显然没有想到罗彻敏会当真翻看过那些繁冗乏味的帐薄……实际上罗彻敏也确实不曾翻过,不过杜雪炽却看了看,然后和他说过几个大概的数字,罗彻敏随耳听了听,就记住了。
这一下子两个人就僵住了,杜延章见情形不对,不能再置身事外,赶紧道:“冲州府虽然有三万石粮,然而供应凌冲两州驻军已然不足。瞿副使,可是如此?”
“正是!”瞿庆清了清嗓子,正要往下说,却被罗彻敏打断了“如今建庄不过十多座,需千石即可!三万石粮里面,连这一点都省不出来么?”
被他这么逼问,罗昭威终于有了一点火气,道:“王上的想法是好的,然而屯垦之事,却并非现在行得通,何必浪费资财?”
“白衣别失之患近在眼前,若是再由他们任意来去凌冲二州,冲天道不畅,积翠峰便难以固守,积翠峰一失,神秀关顿成孤城!我募民屯垦之意,四叔并非不知,也曾赞同,今日又何出此言?”罗彻敏直说到最后,才慢慢地调匀了呼吸,逼视着罗昭威。
“克钦汗王去世,右明尊王阿罕窦如今势力大增,眼见便能终结克钦汗晚年各部侵轧的局面。偏我方又遇重挫,守住凌州两州要府都力有不克,遑论保护那么多庄子。”罗昭威不看他,却看薛妃,道:“白衣别失若是再度入侵,这些庄子只怕随之便灭,又何必建起来?”
“敏儿!你四叔说得在理!”薛妃招手叫罗彻敏过来,道:“这事就放一放吧!”
“我……”罗彻敏正要亢声反驳,薛妃已然起身道:“我精神不济,要歇一会了,敏儿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