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在《诸佛散行记》中读到过,”杜延章道:“有山尽秃,沙中生水,无风,活死人等等……”
“竟连这也有记载么?我倒不知了……”唐瑁咋舌。
罗彻敏紧着问道:“后来呢,宗克捷就信了?”
“是!”唐瑁道:“然后他按高僧的吩咐,为他找到了十名助手,这十人各具一样异技,找到他们,花了宗将军八年。八年中,天子为他无功,屡次下诏书责问,甚至差一点就砍了他的脑袋。高僧率众潜入落日碛茫茫沙海中,整整三个月无音讯。就在宗将军将要绝望之时,高僧带着宝物回来了。然而那十名异士,却一个也不能回来。”
“再后来呢?”罗彻敏听得入神,赶着又问了一句。
“再后来,宗将军挥军进剿,大获全胜,他将宝物奉上天子,天子专门筑了一尊塔来镇住。天子还要册封那位高僧,可诏书和紫袈裟到达之日,却是那高僧圆寂之时。据说他只来得及向弟子传了一卷经书,就赴西天极乐之地。”唐瑁一口气说到这里,顿了顿方道:“那位高僧的一位弟子,后来募得金银,在泷丘建了一座寺院,就是佑国寺!”
“如此说来,经书中,或有与宝物去向相关的字句?”薛妃眉中微皱,问身边侍立的杜雪炽道:“你曾抄过那经书,可觉得有何异样?”
杜雪炽微微摇头,却道:“不曾觉得字句中有什么异处……只是寺中和尚是绝不会交出经书的,这个倒是不必问了。”
“不如将此事告知佑国寺,教他们过几日交出经书,内面若有机密,慧定等人自会设法除去。”罗昭威不以为然地道。
杜雪炽再摇头,道:“若是决意送经议和,眼下趁消息尚未泄露,赶紧将佑国寺占住才好。若不然,师傅们只怕会有举动。
“正是!”薛妃赶紧道:“敏儿,你快些点一支人马,前去占了佑国寺。”
“这……”罗彻敏自然是十二分地为难,弘藏禅师对他多年教养之恩,这一时真是无从下手。然而他亦深知,如今神秀关战事已起,无论如何无力向西北用兵,别说是一套经书,就是更珍贵万分的事物,这节骨眼上,却也顾惜不得了。他咬牙道:“好吧!我亲自带兵去!”
他佯作未见到唐瑁焦急眼神,大步而出,向守在门外的何飞附耳道:“二十三和鄂夺玉他们在那里?”
“他们在养怡堂等你!”何飞跟在他身后。
“好!我们快去!”罗彻敏有点心虚,虽然由弘藏禅师传他武功多年,然而对于佑国寺诸僧的武艺,他却不甚有底。
“是!”何飞跟着他走了一程,突然想起来道:“那这迎錾剑……”
罗彻敏随口道:“反正没比出个结果来,就由你收着吧!”何飞没有再说话,然而罗彻敏却感觉得出来他对这结果十分满意。罗彻敏不由得有一点惊讶,心道:“他也会对宝剑有兴趣?”
这么想着,两人便赶到了养怡堂。罗彻敏走入旧日庭院,足下积雪多日未扫,上面印着稀稀落落地爪痕泥迹,古柏被厚厚雪被压住,骤然臃肿许多。他回头瞅了一眼何飞,想起两人多年来在这庭院中的斗法,那时只觉得能够从何飞手中逃出,便可自由自在。然而现在,何飞早不是障碍,自己逃走的念头却也不知落于何处。仿佛是心里生出了一堵墙,无形无影,却又暗暗地滋长着,永不再有逃出的一日。
他微微发着愣,直到二十三和鄂夺玉走到他面前来,才骤地回过神。
“那人很强,”二十三拢着袖,神气淡淡地道:“事情没能给王上办好。”
“不不,已经偏劳了。”罗彻敏赶紧道:“粮食我己经准备好了,你可以即刻动身去冲州。”
二十三微微一眯眼,他面上现出一些意外和警觉地神情,在将明的天色中,象一只受惊的山豹。
罗彻敏再向他走近半步,道:“你知道这件事上你对我有误会。然而现在我可以明明白白地跟你说,过冬粮食的事,和我让你来帮忙毫不相干。”又叹一声,再道:“我方主政,有些事,并非我能全然作主,可我答应过的话,就一定算数!”
二十三被他说穿心思,似乎也觉得尴尬,向他一拱手,道:“承王上好意,庄子里兄弟等得急,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