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折 梦魂惯得无拘检 又踏杨花过
大唐天宝七载（公元748年）
一
西市ma行的酒楼。
楼下，ma贩子、盗贼、豪客、乞丐等chang安下层社会的风云人物济济一堂，觥筹jiao错，吆五喝六，有人执板而歌，有人放声大哭……一片喧嚣沸腾。这些生命的存在，率真而又放纵，淋漓尽致地释放着匆匆一生的悲喜。
楼上的小间里，无灯无火，清空冷寂。临街的窗边，站着位神思惘惘的青年。妖媚的胡姬慢慢走向他，shen碧的眸子燃烧着热情的火，空气中浸染着她温nuan而酷烈的香气。她走到青年shen后，伸出大理石般洁白的手臂挽住他，喃喃dao：“青城，青城……”
他扶着她，把她安置到位子上，责备地dao：“伊丝曼，你喝了多少酒啊。”
她不说话，只看着他。这样的少女这样的美，仿佛一生只开放一次，一生只为这一刻，那怒放的美丽和香味里rou合着的绝望和哀怨是他无法抗拒的。青城伸出两gen手指，托起她下ba，凝视她的脸。这举动很轻佻，但他的表情很严肃，因为伊丝曼的眼睛、嘴chun、全shen上下都在表达她对他的爱意。他强烈地感受到了这无声的爱意，并且清醒地意识到他不能亵慢她，因为她并非他所爱。“啊，我的所爱。”他的手垂下，眼神游离，表情恍惚起来。
伊丝曼沉静地等着他的吻，却悲伤地发现他的思绪hua到别的地方去了。她轻轻问dao：“这个时候，你还是想着她吗？”
青城不能否认。“伊丝曼，我已经完了。她的样子、她的话语、她的一颦一笑都有zhong奇妙的东西在，勾得我神魂颠倒。我也想有不想她的一刻，可我无法自主。”
她咬着嘴chun。“你已经得到她了？”
青城呼xi急促起来。“没有。她母亲出shen于最讲礼法门风的世家，教给她的贞节观连十匹ma都拉不回来。在她看来，没有婚姻的xing是罪恶和yinluan，没有爱情的xing简直就是禽兽行为。”
“仅仅是提到她都会让他冲动。”伊丝曼伤心地想着。她拿出个粉色的晶瓶“这zhong媚药的效力很强，只要给她服半剂，就可以让你为所yu为。”伊丝曼为了他可以zuo任何事，虽然说这话时她的心嫉妒得要裂开了。
对着这诱惑，他千真万确是动心了的，但他也有他的骄傲。“谢谢你，但我不能这样zuo。对她，我不想有一点勉强。我希望她因为我本shen的缘故而给我，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禁不住冷笑“如果她真像你讲的这么坚持的话，你就只有娶了她才能得偿所愿。你认为你们有这zhong可能吗？”
他禁不住愤怒“如果仅仅是想zuo那zhong事情，我又何必苦苦恋她，我随便都可以找到人来zuo。”
“我就是你随便可以找到的人？”
“伊丝曼，别不讲理。你是我的朋友，我尊重你和尊重她是一样的。”
“可我只想zuo你的情人。”虽然知dao话一出口，就连朋友都zuo不成了，却控制不住自己。
片刻沉默后，他温柔而决绝地dao了一声再见，tou也不回地去了。对怡然的爱已经充满了整个灵魂，他实在没有力气去应对另一段感情。也知dao这样不顾而去伤人太甚，但她要的却是他给不了的。留下来又能怎样呢？只会徒增困扰，令她更伤心。
他chu1理感情的方式就像他的刀法一样简洁明快，所以从未被人牵绊。只有怡然是个异数，让他拿不起又放不下。“或许阿九是我的宿命吧。”他想。
永乐观的前院还像个修dao的地方，后院便不似了，帝王之家的华贵和林木湖泊的幽美结合得恰到好chu1，绝对适合享受而不适合苦修。
水榭的木窗半开着，淡淡的yang光照进来，淡淡的藕花香飘进来，是适合喝酒的天气。
宗之静静地品着酒。酒案用浅红的檀木制成，散发着热带木材特有的类似玫瑰的香味。酒ju是薄如春冰、绿如幼松的越州瓷，质地完美，不愧为进贡给皇室的秘色瓷。几味清淡的素菜，越发衬出杭州梨花春的柔run清醇，那似梨非梨的异香令人心神俱醉，尤其在加热以后。喝这zhong花酿的酒，宗之觉得不如剑南的烧春过瘾，但是她喜欢。
怡然浅啜了一口，愉快地dao：“出家真好啊，住在这里比住在府里舒服，因为这里完全由我支pei。”
他忽然dao：“你每次住到这边来，都是为了和他见面吧。”
“他？”她的脸微微泛红。
他索xing挑明了“赵青城。”
跟哥哥从来都是无话不谈的，唯独这事不知怎么开口。既然他问起，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出家了也可以有情人啊，那些清规戒律不是为我定的。”
宗之奇怪自己居然能够zuo到面不改色。“姑母也不在乎什么戒律，她在乎的是礼法。你这样，她能接受吗？”
“我已经成年了，应该有自己的情人。而且我跟青城在一起，并没有zuo什么逾越礼法、有辱门风的事。妈妈虽然不高兴，却也奈何不了我。”
“你不懂姑母的苦心。她不是反对你jiao情人，她是希望你慎重地选择，你现在的情人可能就是将来的结婚对象，而青城……”
“你和妈妈为我想得那么远啊。”她低下tou“我并不是不知dao好歹的人，可我喜欢现在这样子，暂时不想有什么改变。将来……再说吧。”她微笑起来“妈妈对这事儿很不以为然，父王却满高兴的。他说，‘我不想阿九变成个一本正经的小dao姑，遇到喜欢的人，就去喜欢吧。’若不是父王说了这话，妈妈一定会禁止我跟他jiao往的。”李唐皇室有着胡族的血统，对婚姻或男女情事的态度非常自然，甚至有些随便，不会像宋明的大儒或dao学家们看得那般严重。
“你很喜欢他吗？”
“怎么说呢？他的品xing和才气，胜过我遇到的所有衣冠子弟。跟他在一起，比跟那些出shen名门的呆瓜有意思多了。那zhong又自在又舒服的感觉，除了哥哥，只有他能给我。”
宗之无言。
二
怡然倚在窗边，看青城沿溪水而来。感觉到了她的凝注，他在小桥上站定，仰tou望着她。来见她的这段路，走得他魂为之销，就算没约会，梦魂也会来几遍。
他分开水晶帘，走到她shen畔，全心全意地喊了一声：“阿九。”
她伸手摸摸他脸“青城，你的样子怎么呆呆的？”她清澈的眼神让这举动更加撩人。
青城神魂飘dang地“这要问你啊。”
她的脸红了“你再这么说话，再这么看我，我就生气了。”
“不讲理的小姑娘。”青城微笑着侧过tou去。
她拉着他去了湖心岛的水榭。那里四面临水，有什么人接近都看得见，是适合密谈的地方。果然，侍女们退下后，她笑微微地dao：“青城，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呀。”
无论她说
大唐天宝七载（公元748年）
一
西市ma行的酒楼。
楼下，ma贩子、盗贼、豪客、乞丐等chang安下层社会的风云人物济济一堂，觥筹jiao错，吆五喝六，有人执板而歌，有人放声大哭……一片喧嚣沸腾。这些生命的存在，率真而又放纵，淋漓尽致地释放着匆匆一生的悲喜。
楼上的小间里，无灯无火，清空冷寂。临街的窗边，站着位神思惘惘的青年。妖媚的胡姬慢慢走向他，shen碧的眸子燃烧着热情的火，空气中浸染着她温nuan而酷烈的香气。她走到青年shen后，伸出大理石般洁白的手臂挽住他，喃喃dao：“青城，青城……”
他扶着她，把她安置到位子上，责备地dao：“伊丝曼，你喝了多少酒啊。”
她不说话，只看着他。这样的少女这样的美，仿佛一生只开放一次，一生只为这一刻，那怒放的美丽和香味里rou合着的绝望和哀怨是他无法抗拒的。青城伸出两gen手指，托起她下ba，凝视她的脸。这举动很轻佻，但他的表情很严肃，因为伊丝曼的眼睛、嘴chun、全shen上下都在表达她对他的爱意。他强烈地感受到了这无声的爱意，并且清醒地意识到他不能亵慢她，因为她并非他所爱。“啊，我的所爱。”他的手垂下，眼神游离，表情恍惚起来。
伊丝曼沉静地等着他的吻，却悲伤地发现他的思绪hua到别的地方去了。她轻轻问dao：“这个时候，你还是想着她吗？”
青城不能否认。“伊丝曼，我已经完了。她的样子、她的话语、她的一颦一笑都有zhong奇妙的东西在，勾得我神魂颠倒。我也想有不想她的一刻，可我无法自主。”
她咬着嘴chun。“你已经得到她了？”
青城呼xi急促起来。“没有。她母亲出shen于最讲礼法门风的世家，教给她的贞节观连十匹ma都拉不回来。在她看来，没有婚姻的xing是罪恶和yinluan，没有爱情的xing简直就是禽兽行为。”
“仅仅是提到她都会让他冲动。”伊丝曼伤心地想着。她拿出个粉色的晶瓶“这zhong媚药的效力很强，只要给她服半剂，就可以让你为所yu为。”伊丝曼为了他可以zuo任何事，虽然说这话时她的心嫉妒得要裂开了。
对着这诱惑，他千真万确是动心了的，但他也有他的骄傲。“谢谢你，但我不能这样zuo。对她，我不想有一点勉强。我希望她因为我本shen的缘故而给我，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禁不住冷笑“如果她真像你讲的这么坚持的话，你就只有娶了她才能得偿所愿。你认为你们有这zhong可能吗？”
他禁不住愤怒“如果仅仅是想zuo那zhong事情，我又何必苦苦恋她，我随便都可以找到人来zuo。”
“我就是你随便可以找到的人？”
“伊丝曼，别不讲理。你是我的朋友，我尊重你和尊重她是一样的。”
“可我只想zuo你的情人。”虽然知dao话一出口，就连朋友都zuo不成了，却控制不住自己。
片刻沉默后，他温柔而决绝地dao了一声再见，tou也不回地去了。对怡然的爱已经充满了整个灵魂，他实在没有力气去应对另一段感情。也知dao这样不顾而去伤人太甚，但她要的却是他给不了的。留下来又能怎样呢？只会徒增困扰，令她更伤心。
他chu1理感情的方式就像他的刀法一样简洁明快，所以从未被人牵绊。只有怡然是个异数，让他拿不起又放不下。“或许阿九是我的宿命吧。”他想。
永乐观的前院还像个修dao的地方，后院便不似了，帝王之家的华贵和林木湖泊的幽美结合得恰到好chu1，绝对适合享受而不适合苦修。
水榭的木窗半开着，淡淡的yang光照进来，淡淡的藕花香飘进来，是适合喝酒的天气。
宗之静静地品着酒。酒案用浅红的檀木制成，散发着热带木材特有的类似玫瑰的香味。酒ju是薄如春冰、绿如幼松的越州瓷，质地完美，不愧为进贡给皇室的秘色瓷。几味清淡的素菜，越发衬出杭州梨花春的柔run清醇，那似梨非梨的异香令人心神俱醉，尤其在加热以后。喝这zhong花酿的酒，宗之觉得不如剑南的烧春过瘾，但是她喜欢。
怡然浅啜了一口，愉快地dao：“出家真好啊，住在这里比住在府里舒服，因为这里完全由我支pei。”
他忽然dao：“你每次住到这边来，都是为了和他见面吧。”
“他？”她的脸微微泛红。
他索xing挑明了“赵青城。”
跟哥哥从来都是无话不谈的，唯独这事不知怎么开口。既然他问起，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出家了也可以有情人啊，那些清规戒律不是为我定的。”
宗之奇怪自己居然能够zuo到面不改色。“姑母也不在乎什么戒律，她在乎的是礼法。你这样，她能接受吗？”
“我已经成年了，应该有自己的情人。而且我跟青城在一起，并没有zuo什么逾越礼法、有辱门风的事。妈妈虽然不高兴，却也奈何不了我。”
“你不懂姑母的苦心。她不是反对你jiao情人，她是希望你慎重地选择，你现在的情人可能就是将来的结婚对象，而青城……”
“你和妈妈为我想得那么远啊。”她低下tou“我并不是不知dao好歹的人，可我喜欢现在这样子，暂时不想有什么改变。将来……再说吧。”她微笑起来“妈妈对这事儿很不以为然，父王却满高兴的。他说，‘我不想阿九变成个一本正经的小dao姑，遇到喜欢的人，就去喜欢吧。’若不是父王说了这话，妈妈一定会禁止我跟他jiao往的。”李唐皇室有着胡族的血统，对婚姻或男女情事的态度非常自然，甚至有些随便，不会像宋明的大儒或dao学家们看得那般严重。
“你很喜欢他吗？”
“怎么说呢？他的品xing和才气，胜过我遇到的所有衣冠子弟。跟他在一起，比跟那些出shen名门的呆瓜有意思多了。那zhong又自在又舒服的感觉，除了哥哥，只有他能给我。”
宗之无言。
二
怡然倚在窗边，看青城沿溪水而来。感觉到了她的凝注，他在小桥上站定，仰tou望着她。来见她的这段路，走得他魂为之销，就算没约会，梦魂也会来几遍。
他分开水晶帘，走到她shen畔，全心全意地喊了一声：“阿九。”
她伸手摸摸他脸“青城，你的样子怎么呆呆的？”她清澈的眼神让这举动更加撩人。
青城神魂飘dang地“这要问你啊。”
她的脸红了“你再这么说话，再这么看我，我就生气了。”
“不讲理的小姑娘。”青城微笑着侧过tou去。
她拉着他去了湖心岛的水榭。那里四面临水，有什么人接近都看得见，是适合密谈的地方。果然，侍女们退下后，她笑微微地dao：“青城，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呀。”
无论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