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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长恨(2/2)

卢绊儿苦笑,惨笑,哭笑——在最后一刻,教的人又来了——连教也不允许超越教条的了,这个人世啊!她的泪狂而下,她是教的心人,知没有人能从青丝井里脱的,这个井有着力,没有人能!她的泪滴在梳上,刚刚她还梳着发的那个人却不见了。她把梳抛坠井中,——“必遇”、“必遇”,这算哪一场“必遇”?必遇的就是这样一场恸,一场绝恋吗?

张晓骥神一振。卢绊儿轻轻:“听说,这梳,醮上情人的泪、破晓的与朝雾的气,就着青丝井的,可治好一切俗世的伤,破尽武功封闭的禁忌。”

张晓骥亮了,卢绊儿笑:“还不打。”

张晓骥弯摇桶,真的打上了一桶,然后看着卢绊儿笑:“只是,平白白的,你这泪怎么好意思来?”

不知怎么,卢绊儿心里忽浮起那一句诗——葛生蒙楚,莶曼于野,余亡此,谁与独旦……不这太悲伤了,她要想的是下几句:角枕粲兮,锦衾烂兮……百年之后,归于其居……,这是她读过的最哀伤而丽的诗:一千多年前的女就曾这么唱过呀:过一辈的衾枕相伴,百年之后、一起,!忽然墙升起一朵黑云,张晓骥与卢绊儿没有觉查,连五派三盟在外防卫的好手都来不及警觉,那团黑云冉冉升起但悄无声息,直冲井畔的情人扑来,可惜这对情人并没知觉。

——那明明是一把角梳,不是什么碧玉的,卢绊儿看他的疑惑,

说着,卢绊儿笑了下:“所以,他们这个世界的人们整日叫着闹着要的、绝剑与理想都是不能相信的。”

她与张晓骥对望着“他们,也不过是叶公好龙而已。”

然后卢绊儿轻轻一笑:“现在,它正梳着你的呢。”

卢绊儿坐在井沿上,轻轻梳着张晓骥的。“因为,传说中,那位人留给教的遗宝就是‘碧玉梳’,这东西每一代都由女人掌。上一代是在我妈妈手中,我妈妈人称‘长公主’,在当日武功卓绝一世,这一代就到了我的手上。”

说着,她的脸上多了分神往:“传说中,持有这梳的一个女,某一日,必会遇到绝世的情,所以才叫它‘必遇梳’,我妈妈等了一世没等到,没想,我等到了。”

在天将破晓那一刻,两人分离的时间快到了,卢绊儿忽:“晓骥,咱们还有一线之机。”

必遇时必伤心,耿耿长天又一人……卢绊儿恸倒当地。

院外的人听好,这是我的女儿,谁都不许碰她。唉,痴孩,让她伤心伤心也好,人伤一伤就会麻木的。”

卢绊儿轻轻抚着他的发,叹:“因为:绝世的情对大家柴米油盐、在与不间徘徊的情是一反讽与打压,它远得让人自卑与绝望,没有人真希望和相信这世上会有人拥有;而你要真会了绝世的剑法,五派三盟的秩序就会打,所有的即得利益者都不愿看到;那个人,已淡化,追逐纯神的天国,——但别人不一样呀,所以他的理想不能留存于世,人们还是如此恋恋于自己有着望与快乐的、恋恋于那个不乏丑陋也不乏污浊的躯,你可以知,但你不能说来。”

她说完,脸轻红。——她等到了,可为什么,才才得到便要失去?张晓骥把轻轻靠着卢绊儿的膝上,他们一坐井台,一个坐在地上,两人都不再说话。天上的月弦儿孤峭幽,良久,张晓骥问:“为什么,整个世界都在传与期待着生死不渝的情,可对于我们,他们却要;为什么,我小时师父最鼓励我练成绝世的剑法,可一旦我有可能学成,他们又如此害怕;为什么,那位人怀着绝世的理想,在人间建起天国,可他们最后要他远遁?为什么?”

隐隐中,她听爹豪气地说:“五派三盟有些什么用,到底还是靠我解决了。

卢绊儿也笑了,她着望着张晓骥那么年轻坦诚的笑脸,望去、望去,一动便由衷而来,她会无泪吗?她的泪滴下,滴在梳上,那泪把梳的齿一数下去,象是想铭记住什么的样。卢绊儿的泪如断线的珍珠,她不是伤心,只是、不为什么,只是——想哭。

“其实,这梳真名叫‘必遇梳’,他们传讹了才传成碧玉梳的。”

及到近前,那云中才伸一只黑的掌,然后只听“扑通”一声,一个人落了井里,然后一个女声尖叫:“爹!”

——真正的情就象真正的龙一样,龙飞于天,或潜于渊,整日幻想着穿上蟒袍的人是不能真正看到它的,看到了反而会怕,视之为妖,视之为孽。真正的情是寂寞的。

张晓骥问:“可这跟咱们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但没有人知,一颗过的心永不会麻木。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