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但每一句每一字,无不透露出对她的一片深情!尤其难得的他还能深深的体会到自己来见牟世杰的用心,使她不能不生知己之感。不知不觉之中,聂隐娘再一次与他双手相握,说道:“师弟,你太过夸赞我了,我实在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心地纯厚,侠义可风,却是比我所想的还好得多。你只有一点不好——”方辟符心头一跳,说逍:“请师姐指教。”聂隐娘笑道:“你的缺点就是你不知道你自己的好处,看轻了自己,老是以为比不上别人。其实你只是除了武功暂时不及牟世杰之外,那是要比他好得多了。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人品,牟世杰根本不能和你相提并论。”
方聂二人经过了这次深谈,顿然间亲近了许多,虽然方辟符尚不敢明言,两人已是心心相印。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事之后,也就不约而同的避免再提及牟世杰了。
黑牢里不知日夜。两人谈论剑法武功,江湖见闻,倒是很不寂寞。每隔一些时候,就有人送饭菜进来,聂隐娘料想史朝英为了还要利用她,决不敢在饭菜中下毒,也放心食用。从送来饭莱的次数,大约知道是过了两天的时间。这一天他们正在谈谈说说,忽听得隐隐有鼓乐之声。
方辟符将耳朵贴在石壁上听了一会,苦笑说道:“这是迎亲的鼓乐之声!”聂隐娘道:“不错,咱们关在这牢里已有两天了吧,他们的婚期正是今天。”聂隐娘口中的“他们”,指的当然是牟世杰与史朝英了。
方辟符把眼偷觑,只见聂隐娘似有黯然神色。方辟符心头一跳,说道:“他们臭味相投,就由他们去吧,且看他们快活得几时?”聂隐娘道:“牟世杰与那沃女成婚早已在我意料之中。但我却仍然不禁难过!”方辟符道:“师姐,这,这又何必…”聂隐娘道:“我并没有别的心思。但我和他究竟是一场朋友,总不忍见他误入岐途,越陷越深。如今他与这妖女成婚,那是水难自拔的了。你能够原谅我这一份难过么?”方辟符暗暗叫了一声“惭愧”,说道:“师姐,你胸襟广阔,对朋友仁至义尽,远非小弟可及。”聂隐娘微喟道:“不,你也说得很对,他门臭味相投,终须走上一路,惋借也是惋惜不来的了。”
方辟符忽道:“咦,师姐,你听!似乎有什么不对?”聂隐娘道:“奇怪,怎么好象变了杀伐之声!”过了不久,只听得马嘶人叫,金铁交鸣,外面竟似是两军激战,嘶杀的嘈声,越来越听得清楚了。
方辟行道:“难道是官军打了进来?”聂隐娘道:“我爹爹最少还要六七天才能到此,李光弼虽然距离较近,但也早已是定了要等我爹爹会师之后进兵的。我看八成是他们内部自相残方辟符道:“不管是官军打来也好,自相残杀也好,这却是咱们逃跑的一个机会。”说话之时,又陆续听得近处有脚步声跑出。聂隐娘沉吟半晌,毅然说道:“反正咱们是拼了一死的了,趁那妖女此刻无暇来害咱们,外面留下的守卫想必也不会太多了,就试一试吧。你内功造诣比我深厚,你先设法弄断镣铐。”
方辟符运功一震,镣铐叮当作响,一时间却未挣断。方辟符摸索到靠山的那面石壁,找到一块有棱角的石头,使尽气力,将手铐在石头上敲击“当”的一声巨响,果然把手铐敲裂;双手一脱出来,更易于用力,不多一会,脚镣也弄断了。方辟符大喜道:“成啦!”走过来帮忙聂隐娘弄断镣拷。聂隐娘道:“那妖女说这牢里装有机关,却不知是什么机关?”
话犹未了,忽听哗啦啦一片水声,突然间竟似大雨倾盆而下。不消片刻,牢中已是水深没胚,变作了一片汪洋。
聂隐腋被水一冲,心里发慌,脚一滑便跌倒了。转瞬间,牢里的水已高过人头,聂隐娘剑法虽然高强,却毕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有生以来,连池塘都没下过,哪能懂得游泳?沉在水中,再也浮不起来,张口要喊,未曾喊得出声,便先喝了几口凉水,正在心里发慌,胡乱挣扎,忽觉身子一轻,却原来是方辟符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提出水面。
方辟符是个在江边长大的孩子,精通水性,这时不但不觉惊慌、反而暗暗欢喜,心里想道“我正愁设法邀狱,如今却是右了一线生机了。”要知这水牢四面都是坚厚的石壁,牢狱的铁门叉从上面锁上的,他们确是插翼难逃。但如今上面的水闸开启,方辟符也看出了这水卒乃是两层,只是从水闸游出,到得上面一层,便有办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