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主，俱随世事浮沉，今日好容易了无牵挂，却又心生茫然。如此漫无目的走了二十余日，遥见前方涌来无数难民，一问才知黄河又度决堤。他登
望去，果见遍地黄
注，万顷良田尽成泽国，数十万灾民星散蚁聚，挣扎呼号，哀鸿一片。韩凝紫面
忽转狰狞，咬牙
：“凌霜君那贱人与那负心汉
竟敢恁地亲
，哼，把他们碎尸万段，也难消我心
之恨。”她一边骂，一边掐住晓霜脖，
晓霜一阵气
，耳中嗡嗡作响，隐约听得韩凝紫恨声：“老娘今天就在你上
气。”话音未落，小腹已重重吃了一脚，晓霜只觉五腑六脏都似挤在一
，
发甜，吐了一大
鲜血，又昏过去。又过月余，二人伤势痊愈大半。这一日，天光甚好，梁萧沿寺中回廊散步，见廊侧粉
上镶了一面铜镜，料是寺中僧人整饰衣冠之，他对镜自照，脸上刀疤宛然，心知这疤痕太
，恐是除不去了，即便除去了脸上的伤痕，心上的伤痕却是一生一世也除不去的。想着备
凄凉，又行数步，忽见上墨迹斑斑，题了数行字：“心如死灰之木，如不系之舟，平生功业何，黄州惠州詹州。”梁萧开仓放粮，少许贩济灾民，大
用来征召河工，七日之中，便召集民工六万。梁萧审明涝势，图画山河，将民工分派各，或是挖渠分
，或是他打定主意，问明方向，召集了几十个难民，直趋河监衙门，趁夜闯人。那河监正与同僚听歌看舞，宾主
洽，瞧见梁萧，不由大呼小叫，几个家人扑来，都被梁萧踢翻，众官四散逃走，但哪逃得过，一个个都被
住捆了。梁萧上座，叫过河监，询问为何不理汛情。那河监颤声应：“仲夏满，难免决堤，往年朝廷都有治之策，但如今西边海都犯境，东边又与丽、日本
战，南方还要攻打安南，占城；朝廷兴兵，哪里能够兼顾情？如今无粮无饷，怎么治，而且今年势来得猛烈，千里长堤可危，下官……下官也不知从何治起了？”梁萧
：“据我所知，这周遭百里有九座粮仓，大可开仓放粮，召集河工治。”那河监面如土，双手摆：“那是军粮，放不得。”梁萧微微冷笑，命一千难民将众官守着，自往行省治所，将行省长官从小妾被窝里揪了来，命其发令开仓，那长官吓得魂不附
，说：“那是供给西北战场的军粮，倘若放了，下官人不保。”梁萧将手掌在他脖上一比，笑：“你若不放，这颗人也是不保。总之都是不保，倘若治有功，还可将功补罪。”他连哄带吓，嘴
与武力并用，那长官挨不住，只得签令放粮。梁萧将行省长官与河监捆成一团，下在监里。自己则冒称钦差，坐镇行省衙门，他蒙古话说得利无比，往年带兵之时，又谙熟官府中事，众官虽疑，但也不敢妄言。梁萧将这诗默念数遍，心
：“心如死灰之木，如不系之舟，而我平生功业，却又在哪里？是天机
，是襄
，还是茫茫大海，天王寺中？”蓦然间，只觉此生于国于家，一事无成，顿生茫然之，怔忡片刻，转回禅房，向明三秋：“明兄，月余相聚，小弟受益匪浅，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今时此地，就此别过。”明三秋不舍：“你去寻霜小
么？”梁萧：“我去寻她，势必又有一场争斗，还是不去罢了。”明三秋奇：“那你当日为何放下那般
话，以十年为期，向天机寻仇。”梁萧：“晓霜背弃父母亲人，拼死救我，必受责罚。我这般一说，他们顾忌于我，必不敢待她太薄。”明三秋沉
：“那么老弟有何打算？”梁萧：“小弟也是不知，唯有走一步瞧一步；来日有缘，与明兄重会于江湖之上，必当把酒言，再叙别情。”长一揖，径向北去。明三秋望他背影消失不见，始才一声叹息，向东南去了。前
：“老人家，你哪里不舒服？”那老妪：“心痛得厉害。”晓霜拉起她的右手，正要把脉，却见那段手腕光洁如玉，不觉惊：“你……”话未，腰上一麻，顿时
倒。只听那老妪咯咯一笑，笑声清脆异常。金灵儿见主人被擒，吱得一声，伸爪便去掏老妪
，老妪骂声“小畜生”，一挥手将它扫了个
斗，
了一转，便不动弹，这时忽觉疼痛，低一看，却见白痴儿死咬住自己足踝，顿时心怒起，一脚踹在白痴儿上，那狗儿开脑裂，当即毙命。晓霜见状，不由得芳心
碎，泪如泉涌。忽听耳边风响，那老妪抓着她发足狂奔。不一会儿，已到汉边上。梁萧抱着明三秋走了一程，寻一
寺庙住下。他随晓霜行医已久，略通医，便药理
了几剂药
，外敷内服。过了七八日，二人伤势渐好，彼此谈论学问，大投契，明三秋笑：“梁兄弟，你我当日在灵台手，何尝想到今日，世事难料，莫过于此！”梁萧
称是。老妪见无人追来，停下
形，拧了晓霜面颊一把，拍开她哑
，咯咯笑：“小贱人，总教你落到我手里。”晓霜正觉她声音耳熟，忽见老妪在脸上一抹，
一张羊脂玉般的俏脸，晓霜失声：“韩凝紫，是你……”韩凝紫笑：“亏你还认得我？”忽地手起掌落，重重
了她一记耳光，晓霜鼻间顿时鲜血长。茫然中，忽听远远有人哀声歌
：“山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阙万间都
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歌声苍凉顿挫，刺得梁萧心隐隐作痛，回看去，却只见万民哀号，却不见歌者踪影，不由忖：“唱的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但若无所作为，岂非永受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