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缺目光移动，：“现在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她说话的声音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但无缺每个字都听得清清理楚，他心里一阵刺痛。

江别鹤厉声：“你这双睛既然如此不中用，还留着它什么？”

他想不到在这里见到铁心兰，他也不知自已是不是应该招呼她，他的心里似乎有些发苦。

江别鹤：“星锤的链，是怎么断的？”

宋三颤声：“那王铁臂和徒弟练完单刀破抢，就到他女儿耍星锤，谁知她正使到一招‘云里捉月’，星锤的链忽然断了，小西瓜般大小的星锤，冲天飞了去，瞧把式的人都怕它掉下来打着脑袋，惊呼着四下飞逃，那把式场立刻就了。”

无缺踏着落，走林，燕南天并末在林中，却有个白衣如雪的女，垂斜倚在树旁，似乎在细数着地上的残。

那两条大汉齐声：“遵命。”

无缺笑：“小弟已在城里住了如此久，江兄还担心小弟会迷路么？”

在这一瞬间，他实在想不别的话来说。又有谁知他在这一句淡淡的问候里，蕴着多少情意。

江别鹤也跟了过去，试探着：“愚兄陪贤弟去逛逛如何？”

铁心兰垂下，悠悠“瞧见你没有受伤，我实在很兴。”

无缺想到自己又要和燕南天相对，嘴角的笑容竟瞧不见了，但他纵然明知此行必有凶险，也是非来不可。

铁心兰：“但我实在对不起你，你…。你为什么不骂我？不怪我？那样我心里反而会好受些，你的同情和了解，只有令我更痛苦。”她语声渐惭激动，终于哭声来。

无缺心中纵有许多心事，面上却只是淡淡笑：“你好么？”

他非但再也不提昨夜在酒楼上发生的事，而且称呼也改了，声声“愚兄”“贤弟”起来，好像是因为那些事本是别人在挑拨离问，本不值一提——这实在比任何解释都好得多。

铁心兰似惊似喜，猝然回首，：“你…”她只说了一个字.她瞧见来的竟是无缺，便立刻楞住了。

又过了半晌，一人回禀：“公此刻在街瞧王铁臂练把式。”

江别鹤笑：“已过了午时。”

铁心兰也似不知该说什么，只有轻轻了。

她心似有许多心事，本不知有人来了，凉风轻抚着她的发丝，她的发像缎般光。

他话声说得很轻，目光已杀机，冷笑：“宁可我负天下人，莫令天下人负我…。江别鹤呀江别鹤，这句话你千万忘记不得！”

江别鹤赫然震怒，拍案：“你难是瞎么？光天化日之下，行人往来不断的街上，他绝不能施展轻功，又怎会突然不见？”

那大汉：“公在那茶馆里坐了很久，并没有人过去和他说话。”

无缺失声：“呀，我一觉睡得竟这么迟…”他一面说话，一面匆匆回屋梳洗。

江别鹤皱眉：“那骗人的把式，他也能看得下去？…你们可瞧见那边人从里，有什么人和他说话么？”

无缺心里又何尝没有许多怀疑难解之，只不过他心里的事，既没有人可以倾诉，他自己也不愿对别人说。

无缺本不想惊动她，也不忍惊动她，又想悄悄转走去，但此刻却也不禁发一声轻轻的叹息。

无缺的微笑更苦涩，柔声：“有些人是很难被忘记的，有时你纵然以为自已忘却了他，但只要一见着他，他的一言—笑，就都又重回到你心…。”

江别鹤瞧着他们奔院外，嘴角一丝狞笑，喃喃：“无缺呀无缺，我虽然一心想结纳于你，但你若想对不起我，就莫怪我也要对不起你了！”

铁心兰：“你…你能原谅我？”她霍然抬起，目中已满是泪珠。

过了半晌，无缺又微笑答：“你想不到来的是我，是么？”

良久良久，才听得幽幽长叹了一声，喃喃：“开落，顷刻化泥，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似乎已发觉无缺对他有所隐瞒，嘴里不说，心里已打了个结，走到院里，就向两个人低低嘱咐了几句。

无缺了城，嘴角带着微笑，现在若有人问他：“那星锤是怎会断的？”他一定会笑得很大声——能用一粒小石打断那铁铸成的链，他对自己的手力也不禁觉得很满意。

无缺像是在闲逛。只见他在一家卖鸟的铺前，听了半天鸟语，又走到一家茶店，喝了两杯茶，吃了半碟椒盐片。路上立刻就有个人，回去禀报江别鹤。

天亮时，闷酒又使他朦胧睡着，也不知睡了多久，院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动声，才将他惊醒了。

话未说完，宋三已慌慌张张地奔了回来，伏地：“公忽然不见了！”

那大汉：“那条街是宋三和李阿在的…”

过了半晌，后面便传人一声凄厉的惨呼！江别鹤却似本没听见，只是喃喃自语：“无缺哪里去了？他为何要躲着我？莫非他真的和江小鱼有约，要来对付我？这两人若是联成一路，我该如何是好？”

他努力想使自已的笑容变自然些，但无疑是失败了，幸好铁心兰并没有瞧见他的笑容。

江别鹤冷冷：“你只怕是瞧王铁臂的女儿瞧了吧？”

那大汉：“没有。”

她背对着无缺，无缺只能瞧见她苗条的，和那乌黑的、长长披落在肩的柔发。

到！

他披衣而起，刚走门，便瞧见江别鹤负手站在树下，瞧见他就笑过来，笑：“愚兄昨夜与人有约，不得已只好去走了走，回来时才知贤弟你独自喝了不少闷酒，竟喝醉了。’

江别鹤沉：“喝茶…他一个人会到茶馆里去喝么？难他约了什么人在那茶馆里见面不成？”

无缺虽然瞧不见她的脸，但一瞧过去，便已瞧她是谁了——铁心兰，铁心兰怎么还在这里？

无缺到达林时，锦绣般的紫，已被昨日的剑气摧残得甚是萧索，霾掩去了日，风中已有凉意。

无缺也不敢瞧她，垂首笑：“你本没有什么事要求人原谅的，我若是你，说不定也会如此。”

江别鹤：“现在谁在盯着他？”

话未说完，已有两条大汉将宋三拖了去，宋三脸如死灰，却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来。

宋三以首顿地：“小…小的不敢。”

宋三：“小的不知。”

她仿佛本不敢看他。又过了半晌，铁心兰才又叹息着“我本来有许多话想对你说，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江别鹤在门又站了半天，才笑：“既是如此，愚兄就到前面去瞧瞧段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