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缺长笑：“我如今终于也知，一个人要到‘大侠’两字，的确是不容易的。他不但要到别人所不能的事，还要忍别人所不能忍———”

江别鹤又打了个寒噤，酒也似被吓醒了一半，只觉燕南天着他双手越来越，竟似要将他骨碎。

江别鹤抱拳一揖，笑：“既是如此，在下就告辞了，多谢多谢，再见再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无缺忽然长叹一声，：“燕大侠，我此刻终于服了你了。”燕南天惨然一笑，：“我以拳剑胜你两次，你不服我，我一声叱咤，但令群贼丧胆，你也不服我，如今我睁睁瞧着仇人扬长而去，竟无可奈何，你反而服了我么？”

他纵一掠，跃上墙，厉声：“冀人燕南天在此

燕南天惨笑：“但你可知，一个人若要保全这‘大侠’两字，他使要忍受多少痛苦，多少寂寞…”

他疑心病本来就大，现在既已亲目睹，更认定燕南天、江

他游目瞧着燕南天，展颜一笑，：“但无论如何，那也是值得的，是么？”

他长叹接：“所以，世上纵有人名声比你更令人畏惧，纵有人武功比你更，仍却也唯有你，才能当得起这‘大侠’二字！”

江别鹤又惊、又怒、又是担心恐惧，直到铜先生和小鱼儿走屋，他还是呆呆地怔在那里。

他想，这两人现在必定不知有多么懊恼愤怒，他恨不得能瞧见燕南天活活气死，他才开心。

江别鹤虽然猜不透其中的真相，但“怀疑”却使得他的心更不定、更痛苦，他咬着嘴，沉思了半晌，还拿不定主意。

江别鹤忍不住笑：“晚…晚辈并非江…江琴，燕大侠莫要将晚辈的手也碎。”

人！”

江别鹤大喜，正想赶过去，但就在这时，也看清了铜先生旁的人，竟然是小鱼儿！

他大笑着扬长而去，屋伫立刻变得一片死寂，只有燕南天沉重的呼声，屋也沉重得像是要压了下来。

江别鹤满冷汗涔涔而落，中却笑：“那江…江琴竟如此可恶？”

只见他须发怒张，角似已崩裂，全骨节都不住响动，终于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床上，惨然：将…好…我答应了你，你走吧。”

燕南天叹：“我那江二弟，温厚善良，可算世上第一个好人，但还有江琴…”

燕南天突又—了起来，嘶声：“你若再不走，小心我改变了主意！”

江别鹤一生中从未喝过这么多的洒，但燕南天要喝，他却只有陪着，虽然到后来燕南天每一杯时，他杯里的酒最多也不过只有半杯。

燕南天仰天长叹：“怎地这世上最好的人和最坏的人，都姓江呢？”江别鹤吃吃：“此…。此话怎讲？”

笑声中，只见燕南天和无缺把臂而，腾而起，形一闪，便消失在重的夜里。

他现在一心想倚靠这神秘的铜先生来对付燕南天和无缺，这几乎已是他唯一可以致胜的希望。

无缺正：“我正是见你让江别鹤走了，才知燕南天果然不傀为一代之大侠，你要杀他，本是易事，世上能杀江别鹤的人并不少，但能这样放了他的，却只怕唯有燕南天一人而已！”

铜先生本来明明要杀江小鱼的，现在为何改变了主意？

他再也想不到，铜先生会和江小鱼在一起，这一老一少两个怪，是什么时候上了朋友？

风着竹叶，沙沙的响，江别鹤闪躲了竹林，他是想瞧瞧燕南天和无缺的动静。

他忽然发觉自己竟己变得完全孤立，到都是他的敌人，竟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

只听燕南天引吭歌：“五，千金袭，呼儿将换酒，与尔共消万古愁…万古愁…”

歌声豪迈而悲怆，似是心中满怀积郁。

莫非他已被江小鱼的言巧语打动了？

铜先生居然又回来了。

说到“江琴”两字，江别鹤忽然机伶伶打了个寒战，燕南天更是须发皆张，目眦尽裂，厉声接：“我那江二弟虽将江琴视如兄弟手足一般，但这狠心狗肺的杀才，竟在暗中串通别人，将他卖了！”

江小鱼脸喝得红红的，满脸笑容，像是开心得很——铜先生竟然和江小鱼走到一起了，而且两人还像是刚喝完了酒回来！

江别鹤走了院，立刻就笑不了，他知今天虽然骗过了燕南天，但以后的麻烦，正还多着哩。

燕南天一笑松了手，只见前面夜沉沉，几个夜行人狸猫般的掠一栋屋里，也不知要什么勾当。

无缺酒意上涌，似也变得意气风发，笑：“三更半夜，这几人必定不好事，我瞧瞧去。”

他们要到哪里去？是去找江小鱼么？这三个人本该是冤家对，现在怎地已像站到同一条战线上来了。

燕南天双拳握，嘶声：“只可惜这杀才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我竟找不着他…我若找着他时，不将他骨一碎才怪。”

但过了半晌，屋里却传燕南天豪迈的笑声，这一次挫败虽大，但燕南天却似并未放在心上。

燕南天忽：“有我在此，还用得着你去瞧么？”

突见人影飘动，一个狰狞的青铜面，在闪着光。

燕南天一震，整个人都呆在那里。

燕南天、无缺、汀别鹤，三个人都像是有些醉了，三个人摇摇晃晃，在灿烂的星光下兜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