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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化外牛羊自牧(2/3)

顾惟均一时答不话来,却听帐外忽有人冷冷:“天生万民,自有量大与量小之分,欺一文士书生就是镜铁山五义的豪气吗?要喝酒,我来陪你喝。”

满帐中人大愕——居然有人在自己未注意中已接近帐门,草上沙之大帐,虽不如千军万中的严设防禁,悬吊斗,但也不是这么好靠近的。乔华一愕,就待怒骂,却听李波定定地先吐了两个字:“来了?”

这一番话长篇大论下来,顾先生也不知他语意所指到底是何义,只有先唯唯地听着。只听李波又:“先生关中远来,定是要以中央王朝之义说我。想我李波与大哥五弟五人自隋末之以来,截发胡服,荒野放牧,背离乡曲,形同野人越十年矣。如今天下已定,四海升平可期,我兄弟也是该重回故里,打扫先祠,重整冠,更张礼乐了。先生为秦王世民所派,定是要说服我,世民乃一不世之贤人,定国之鼎,我如其麾下,以他之贤,以我之才,不世之功可期,与民更始之德可望,先生来意是如此吗?”

这草原上的规矩,只是让先生也受一下我们草原上弟的生活。‘草上沙’人丁不多,老幼妇孺,加在一起不过五六千之数,快倒有二万三千余匹。我们这些上弃儿,平时就是这么生活的。”

顾惟均又是一愕。

顾惟均愕了下,也不知李波为什么会想起说这些,也只有。那李波一挥手,端起自己面前一碗酒,向顾惟均一举:“喝酒。”

乔华注目望帐门望去,倒要看看来的是个哪里的狂生。他想的不错,来的果然是个狂生。只见帐门日影一掩,已走个人来。那人相当挑,门甚至稍稍低了下。李波也算长大汉,但那人量只怕较李波毫不逊。来人散发已束,一长长的披散开的发束了冠,他的发想

顾惟均被他这么单刀直地一问,脑中不由一滞——人云李波非比寻常,看来果然如此。只听李波一叹:“但先生可否告我,若我李波果然肯倾力相助,以我兄弟在上之声名、牧场之匹、亲人之命、毕力相许秦王,助他平整河山,位定九五之后,他会些什么?”

他这一声有微愕也有低叹,满座中只有乔华没有理会那两字中复杂的情绪。只听帐外人:“来了!”

他一语落地,就一挥手,:“倒酒。”乔华早已提了酒过来,给他二哥先斟满一碗,又给顾惟均添满一碗。顾惟均看着那碗酒,张,自己要说的话都已被李波一席话封住,可这酒,是喝还是不喝?

然后他切下了一大块,放在嘴里慢慢嚼着说:“先生慧,定然已经注意到,李波所穿,倒不见得算是汉家服饰了。在我小时,家里请的也有先生,他教我礼仪,每讲到夫孔丘所定的《礼》时,就会双目泪,说礼是至关至重的。礼首先要注意的就是衣服,贵人有贵人的衣饰,贱民有贱民的衣饰。另外、肤,受之父母,是不可以随便改换的。但先生已经注意到,我差不多算是胡服截发,刀割了吗?”

李波动动自己的发,又摆摆自己袍的下摆,开:“衣服”;拿起自己面前在案上的一把刀来:“”;指指帐外:“风俗”;又伸手指一弹,他健的手指就弹一块骨,正打在帐内地毯边缘的一面羯鼓上:“还有音乐。”

他的一双忽望向远方,远方帐门外,是正对着他坐的位置的古捻山:“是否又是重张法度,锄灭豪悬王以规顺民,突举霸业以诛异已,罗网严施,教化先行,文官当政,乡曲互治?——告诉你,这些年下来,我已不信这个了。”

只听乔华冷冷地:“唐朝派来的人,就是这样的小量吗?”

顾惟均苦笑了下,也只有端起碗来在。李波放下酒碗又:“先生已见到在下,可觉得有些什么不同吗?”

他的瞳中神忽显沉:“我们汉人弟,一朝一代尽是这么过来的,我受够了离之苦,但我也受够了文官之治的苦,以为我会帮他再去整治那个圣人所说的升平世界吗?我是绝对不放心将乡曲父老重新给那些县官府吏制的。接下来是什么?不过又是一代比一代的穷奢极,一代又一代的苛捐重税,一代又一代的忍耐直至崩溃。告诉你,我不信这个了。我只信,信、信自己的弓自己的箭,信我与我四个兄弟给自己父老开创的这迥异汉人旧制的牧生涯与自由。——这生活未尝不苦,但这是我们能自己料理自己的唯一机会,所以,不要用你那些儒生言词再来说动我,也不要用所谓英雄事业来劝服我,这些,我早已看穿了。我们兄弟,已过惯了这幕天席地,纵横沙草的生活。不想再去秦王与太争夺中的一粒棋,不想再在汉人的政治中游戏下去——一朝掌权,诛戳异已,作威作福,光大门楣,那不是我兄弟之志向,留着这些说与秦王麾下那些将军听吧,我们是不要这个机会来伺机坐大或‘立登要路津’的。哪怕秦王为人果然英姿天纵,他所想建立的制度与王朝,让他建给他的那些臣民,而我兄弟,是只想自由自在的放牧一生的。如果先生此来是要买,今天是好日,我们明天再谈,草上沙尽多良,尽可卖与秦王。如果是要拉我兄弟伙,那么,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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