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盲怪叟
月行中天,夜凉如水。凄清冷寂的大街尽tou,五人一轿向南城门外飞奔而去。
这时,距城门不远的汉水之边,一条双桅江船,正静静地停泊着。就在五人一轿正向江船加速拢去之际,岩边系缆的一株古槐树ding,沙的一声轻响,突然飞落下一团黑影。现shen的是一名衣衫槛楼、腰插烟杆的驼背老人。
驼背老人落地后,背负双手,两眼望天,悠然当dao而立。
黄衫客一声惊噫,霍地倒退三步。手臂一横,先止住shen后的小轿,然后方勉强跨出半步,振声注目dao:“老丈于三更半夜拦路在此,是何居心?”
驼背老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答dao:“居心不良!”
黄衫客脸色一变,yin声又dao:“在下是谁,老丈知dao吗?”
驼背老人嘿嘿一笑,两眼望天dao:“庐山迷园、地老黄玄贤孙,风云帮终南虎坛,新任的金牌总巡。少侠,这样说对吗?”
黄衫客脸色又是一变,干笑dao:“老丈既然清楚这些,借条路走走总可以了?”
驼背老人轻轻一哼,仰脸如故dao:“就因为清楚这些,所以不肯。”
黄衫客的心地,果然yin毒无比,这时口中支吾着,好似在筹措言词,而他一只右手却已暗地里探向背后,一挥一带,chang剑出鞘。喊得一句:“只好得罪了!”金光泛涌,手中剑已如惊鸿般向驼背老人当xiong点去。
论剑法,除了“骊山玄玄剑法”因骊山一派已在十三名派中除名不计外,峨嵋的“两仪剑法”、青城的“八仙剑法”、华山的“金龙剑法”,以及庐山的“降龙伏虎”和天山的“鱼龙十八变”,在当今武林中向有“五大剑派”之称,其中尤以后两者更负盛名,一直被尊为“剑法双宗”
“鱼龙十八变”源出三百年前的“武圣”潜龙子:“降龙伏虎”则传自武圣之岳丈,为当年的盖代奇人、ba岭三白先生。前者变化玄妙,后者力刚势猛,均为罕世绝学。武维之习武王屋山,在得授本门大罗神功之先,曾对天下各派有名的武功普作涉猎。尤对其中无数zhong拳掌功夫,以及“降龙伏虎”、“鱼龙十八变”两zhong剑法,更曾下过不少苦功。
由于他对黄衫客的为人早有了解,所以黄衫客这一着已在他意料之中。黄衫客掣剑在手,他也已将腰间事先预备的那gen熟铜烟杆,迅速地ba出。当下毫不迟疑,默运大罗神功。
容得黄衫客剑尖及xiong,立即左手按诀左指,一声冷笑;右手烟杆右劈,猛向来剑七寸之chu1磕了过去!
黄衫客攻来的一招叫“龙虎风云”,他迎出的这一招则叫zuo“降龙伏虎”
“龙虎风云”是降龙伏虎剑法中攻势最凌厉的一招;而“降龙伏虎”则是降龙伏虎剑法三大绝招中最绝的一招!这一招一经使出,敌方兵刃十九脱手。纵令双方招式相同,谁要失了机先,也是一样。
黄衫客zuo梦也没想到本门备以克敌自保、除非万不得已、从不轻易出手的一着绝招,竟被人家抢先劈tou用上。加以武维之这一招别有han意,一gen烟杆上贯透先天罡气,威势更自不同。
黄衫客防不及此,一声骇呼,暴退丈许。站定后,横剑张目,惊疑不定地在武维之周shen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这才期期艾艾,显得异常不安地眨眼问dao:“尊驾究系何人?”
武维之冷冷一笑,仰脸dao:“三十年前,雁dang论剑,由于天山白眉叟因故未到,黄玄老儿占踞首席,高谈阔论,俨然以天下第一剑自居。语未尽兴,末座忽然有人起shen岔口。先后问答不及十句,黄玄老儿便语为之sai,仰天一声chang叹,默默拂袖而去。告诉你小子,那个令黄玄老儿扫兴的人,便是老夫!”
信口开河,鬼话连篇,此之谓也。
武维之因师父一再jiao代,此人既不可结jiao,但是也不许无故开罪;同时若就武功而言,以他目前的成就,虽不一定会输给对方,但如果一定要在武功上胜过对方恐也不易。所以说,他除了这样zuo,也实无其他更好的办法。自己想想,也不禁有点失望。为怕在神色上lou出破绽,话一说完,一声冷哼,立即将脸高高仰起。
但这篇鬼话在黄衫客听来,情形可就不同了。他比武维之大得有限,今年也才不过二十来岁。武维之说的是三十年前的事,那时候他还没有出世,祖父没有向他提及这一段,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加以武维之先声夺人,刚才那一招已令他心神俱虚,现在听了,哪得不惊?
他暗忖dao:“我的乖乖,这个貌不惊人的老驼鬼既然连我祖父他老人家都奈何不了,我算什么东西?”这样一想,不由得怯意更shen。当下定了定神,犹豫地眨眼说dao:“chang者既与家祖有旧,可算得是在下先辈。在下年事尚轻,以前从未与chang者谋面,chang者又为什么一定要与在下为难呢?”
武维之伸手一指,板脸冷冷一笑,沉声dao:“后面轿中人是谁,你知我知。你小子今天的一举一动,已全落入老夫眼中。老夫曾欠下天山白眉老儿一笔人情债,正好以此报偿。你小子如果是个识相的,应该明白老夫的意思!”
黄衫客朝小轿恋恋不舍地瞥了一眼,咬咬牙,毅然躬shen低声dao:“晚辈明白。”语毕朝四名银衣弟子一摆手,四名银衣弟子立即将小轿放落。黄衫客走没数步,shen形一顿,忽又转过shen来,以哀求的语气嗫嗫低声说dao:“人已jiao给chang者,尚望chang者垂谅晚辈的一时之愚,以后遇上家祖时,千万别提及今夜这段可好?”
武维之暗忖dao:“怪不得师父那样jiao代,敢情对这小子邪恶尚一无所知。”心中在想,表面上却故意哼了一声dao:“俗语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小子zuo的事,你小子自己心里有数。就算老夫不说,别人难dao没chang嘴ba?”
黄衫客一揖到地,忙不迭接口dao:“他人说出,自当别论。”
武维之暗暗好笑,脸一仰,淡淡地dao:“放心罢,小子!老实说,黄玄老儿有你这zhong宝贝孙子,老夫以后愿不愿见他,都成问题呢!”
黄衫客愁容顿展,ba步yu去;武维之目光偶溜,心tou一动,突然喝dao:“且慢!”
黄衫客愕然回tou,讷讷地dao:“chang者还有什么吩咐?”
武维之指着小轿,沉声dao:“留下解药来!”
黄衫客噢的一声,抢着说dao:“不,不!只昏xue被点。chang者不信,尽可查看。”
武维之足尖一点,飞shen跃落轿前,揿帘约略打量了一下,知dao黄衫客所说不假。这才回shen挥手喝dao:“那么gun吧!”黄衫客如获大赦,忙领着四名银衣弟子,匆匆离去。
五人的背影刚刚消失,巫山神女手挥凤凰箫,立自不远chu1的另一株古槐ding上飘shen而下。
她一面飞步向轿边走来,一面大声笑赞dao:“王屋山出来的,果然有一手。”武维之报以赧然一笑,没说什么。于是二人将小轿抬起,进城另外找了一家客店,伪称同伴受了风寒,就要了二间相连的上房,歇下脚来。
天山蓝凤被解xue之后,眼一睁,几疑shen在梦中。怔了好半晌,始颤声喊出一声姑姑,一tou倒进巫山神女怀中,悲不自胜地失声哭泣起来。武维之心中一酸,黯然低tou。巫山神女轻轻拍打着,亦清泪如串。
天山蓝凤哭了一阵,情绪方逐渐平静下来。这时泪脸一抬,正待诉说时,目光偶及武维之,不由得向巫山神女迟疑地问dao:“姑姑,这位老伯是谁?”
巫山神女低tou望着侄女笑了笑dao:“不知dao吗?他就是你丫tou要找的人啊!”天山蓝凤微微一怔,瞪口dao:“武,武少侠?”
巫山神女打趣dao:“哦!姑姑还不知dao呢!你丫tou到chu1找的原来就是武少侠吗?
天山蓝凤玉脸一红,嗔dao:“姑姑,你要敢,你就再说!”
巫山神女搂着爱侄女,一时竟忘情地笑得前仰后合。武维之感到有一gu醉人的热liu自心房直升双颊。当下不便再呆着不开口,只好越趄着走上前去,微微一躬,注目笑dao:“美美姊在找紫燕十三是吗?”
蓝凤回tou略感讶异地dao:“你怎知dao的?”
武维之笑了笑dao:“你忘了你有个车夫吗?”
蓝凤目光闪动,噢了一声,忙dao:“这是什么地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