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
五里之外，铁
勒告诉他杜百英在金
岭辛天雄
，临分手时又想起一事，再拜托郭从瑾：“郭老前辈若是见到令公，请转告他我在长安曾见到贺昆，恭贺的贺，昆仑的昆，此人与宇文通往来甚密。请令公小心。”铁
勒怔了一怔，：“夜已
了，这个时候去谒见公主，怕不便回来途中，秦襄听了铁
勒细说贺昆之事，对宇文通也起了疑心，但叮嘱铁勒不要多言，暗中留意。士兵们中有人叹
：“看来咱们已是注定了要命丧他乡，这副骸骨，不知埋在哪个荒山野地？”愤气未平，乡思又起，也不知是谁先哭了声，顿时间呜咽之声四起，饶是铁勒这样的
汉
，也不禁心酸。他既是伤心，又是忧虑，心中想：“士气沮丧，一至如斯，若然碰到敌人，准得一败涂地！”过了咸
，逃难的生活更是越来越苦，兵士逃亡，日有所闻，不消多日，十停中便已走了三停。这日到了一个地方，名叫
嵬驿，忽然碰到了一场大风雨，打得施旗零落，人仰翻，车篷破漏，衣甲不全，无法再往前行，只好到树林中避雨，找到了一个破庙，给皇帝贵妃王们栖
，土兵们则只好躲在大树底下任由雨打。这场雨一连下了数日，积
成灾，桥毁路坏，前行不得，后退不能，大队人被困在嵬驿。这时已是秋初时分，气候渐冷，兵士衣单，当真是饥寒
迫，苦不堪言！从长安带来的军粮早已吃光，沿途从民间搜索来的粮
有限，要留供御驾以及杨国忠等皇亲国戚享用，士兵们只好屠杀匹，采摘野菜充饥，过不了几天，军屠杀殆尽，野菜也难以寻觅了。将士饥疲，都怀愤怒，怨声四起。铁
勒不忍再听下去，悄悄离开，忽地在个
女从林中闪，说：“铁都尉，我正在找你，公主有请！”有个擅于
笛的小兵，起了家乡的曲调，又有一个军中的小主簿（掌
文书的官儿）用嘶哑的声音，唱起了杜甫的一首诗：“支离东北风尘际，漂泊西南天地间。三峡楼台淹日月，五溪衣服共云山。揭胡事主终无赖，词客哀时且未还。庾信平生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铁
勒已向秦襄问知他的来历，待郭从瑾告退，便：“郭老前辈，我送你一程。”郭从瑾认不得他，有
诧异，秦襄：“这位铁都尉刚从九原来，月前尚与今徒百英兄在一。”郭从：“原来如此，老朽也正想投往郭令公军中。””郭从瑾涕泣
言：“安禄山包藏祸心，已非一日，当时有赴阙若言其反者，陛下辄杀之，使得逞其
逆，以致乘舆播迁。所以古圣王务廷访忠良，以广聪明也。犹记宋景为相，屡直言，天下赖以安；然频岁以来，大臣皆以直言为讳，唯阿谀取容，是以阙门之外，陛下俱下得而知。草野之人，早知有今日久矣；但九重严邃，区区之心无路上达，事不至此，何由得睹天颜而诉语乎？”秦襄认得是他，问知来意，便
：“老丈请稍待片刻，容我先行奏禀。”幸喜咸
郊区，还有一些百姓，护驾大将军陈元礼命令军士村搜寻
，百姓或献粝饭，杂以麦豆，不但军士们甘之如饴，王孙辈也争以手掬，之须臾而尽。玄宗命以金钱重酬，百姓多痛哭失声，玄宗亦挥泪不止。他们在林中燃起野火，那锅
汤每人分不到一小勺，士兵们聚在一起，大发牢
，十个有九个都在痛恨杨国忠，有的还骂到了杨贵妃！杨国忠的卫士也听到了，在群情汹涌之下，他们哪敢前来
涉，只有远远避开，佯作不闻。初时还可以就地补给，哪知“圣驾”一逃，风声四播，各地的官员百姓，都知
官家已放弃了京城，贼兵指日可到，俱先逃避。玄宗军驾所过之，十室九空！数日之后，到了咸的行——望贤，行的留守官兵，也尽都逃了，日已晌午，随从军士，犹未。郭从瑾
：“这是老百姓日常所吃的糙饭麦豆，请陛下尝尝，但愿他日升平，毋忘此时之苦！”玄宗哪里咽得
，但为了笼络民心，只得假惺惺地吃了一，赞：“有情白胜
酒。这篮麦饭，是父老对朕的
之心，实胜于大内珍馐！”众百姓中有个白发老翁，携了一篮
，军士纷纷向他拥去，他却推开军士，说：“我这是要献给皇上的。”篮中所有，也不过是一些
饭，军土：“皇上哪里会吃你这些东西，还是给了我们吧。”那老翁大声说：“我是要皇上知甘苦，我还有话要奏禀皇上。”说也奇怪，那老翁衰额白发，气力却是惊人，他昂然直走，兵士们竟给他推得东倒西歪。秦襄听得喧闹，走过来看，吃了一惊，说
：“郭老前辈，原来是你。”原来这个老翁名叫郭从瑾，少年时候也曾是一位名震江湖的侠客，中年之后，闭门隐居，传了一个徒弟，他的徒弟比他的名
更响，乃是与段圭璋、南霁云差不多齐名的金剑青
杜百英。这诗是杜甫咏怀古迹诗五首之一，说的是南北朝文人庾信的故事，他在南朝的梁亡之后，
落于西魏北周，终于老死他乡，曾作有《哀江南赋》表达乡思，充满了故国兴亡之
。杜甫此诗借古迹咏怀，以庾信自况，也是自伤飘泊的。唐朝诗风最盛，尤其李、社二人的诗篇，当时差不多人人都能
诵，士兵们纵使不知庾信其人其事，也略解诗中之意；纵使不解诗中之意，也听得诗中那
愁思。“支离东北风尘际，飘泊西南天地间…”这两句诗一唱起来，叹息声与啜泣声便此起彼落了。铁
勒与士兵们同甘共苦，知士兵们的怨愤，心中忧虑，难以言宣。这日幸喜雨已停了，但尚未放晴，铁勒上山打了两只樟回来，晚上熬了一大锅汤与士卒们同喝。这番说话听得在皇帝旁边侍立的杨国忠和
力士等辈，面
全
变了。玄宗顿足嗟叹：“此皆朕之不明，悔已无及。多谢老丈直言。”解下玉带，温言谢遣。玄宗听得有乡中父老来献
，并求觐见，大为动，说：“寡人无，重负百姓，离之际，尚有父老雪中送炭，能不汗颜？”秦襄奏：“得民者昌，民心未失，大唐之福也。”玄宗便令秦襄引郭从瑾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