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回过，就发觉有一粒晶莹的泪珠也正从铃铃的脸上往下落，终于也滴落在他发上。

李寻：你认为他的心很？

但他却忘了龙啸云虽救了他一次，却毁了他一生－－有些人为什么永远只记得别人的好？

铃摇：那倒不见得，我认识那位郭先生比你久得多，他若死了，我就绝不会一滴泪！

但李寻却只是一笑，：十年前就已有人说我快死，但我却还是活到现在，你说奇怪不奇怪？

铃铃接着：你就要去会你的佳人了，我心里当然难受。

李寻笑：因为我们已经是朋友－－至少我们已认识了许多天。

铃铃红了脸，扭转，咬着嘴：我知你的约会就是今天，所以才会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不是？

然后，他突然间又想起了十余年的事。

她慢慢的梳着，似乎想留住他，多留一刻也是好的，梳到最后时，她婆婆就不禁滴在他发上。

李寻：他是为了自己的生死而忧虑，你是为了什么？

铃铃：你若真的这么想，你就错了，有些人的表面看来虽然很冷酷，其实是个有血，够义气的朋友，越是不肯轻易将真情来的人，他的情往往就越真挚。

那天，天气也正和今天同样晴朗，窗外的开得正艳，他坐在小楼窗前，也有个人在替他梳发。

李寻微笑着了。

李寻淡淡笑：一心想别人死的人，自己也迟早要死的。

铃铃瞪着，：我已告诉你，我是在害你，你为什么不骂我？

铃铃：但有些人死了，大家反而会觉得很开心，有些人死了，大家都难免要泪－－她垂下，接着：你若死了，我说不定也会泪的。

他心中像是有很多，竟未发觉郭嵩站在门外已很久－－他的确是个不容易动情的人。

他不怕死，却也不愿死在一双肮脏的手下。

他用一条青布带束起了发，正准备刮脸。

她自己笑了笑，又补充：因为我若死了，他也绝不会泪。

直到现在，他似乎还能觉到那双手的细心和温柔。

同样温柔的手，同样晶莹的泪珠。

就在那次远行回来时，他遇着了敌，几乎丧命，多亏龙啸云救了他，这也是他永远忘不了的。

李寻闭着睛，苦笑：那天我走了后总算还回去了，今日我一去之后，还能活着回来吗？那一次我若就已一去不返，岂非还好得多？－－他不愿再想下去，慢慢将帘张开一线，忽然觉到现在正替他梳着发的一双手，她梳得那么慢，那么温柔。

他长叹：每个人都活在世上，都难免要别人的铃铛，你是别人的铃铛，我又何尝不是，那摇铃的人自己上说不定也有绳被别人拎在手里。

此刻他还是静静的站在门后，面上连一表情也没有。

李寻笑：你一天之中就长大了么？

李寻仿佛又回到十余年前那光同样烂灿的早上，恍恍惚惚拉住了她的手，柔声：你哭了？

现在，面对着窗外的光，他觉得神好多了。

他发脾气。

铃铃：我以前也许还不懂，现在却已懂了，昨天也许还不懂，今天已懂了。

铃铃：当然，有人在一夜间就老得连发都完全白了，这故事你难没有听说过？

突听一人：你的脑还这么，怎么能去会佳人？我再替你梳梳吧。

李寻没有说话，因为他已发现这双手毕竟不是十年前的那双手，十年前的时光也永远回不来了。

李寻醒得更早，他几乎本就没有睡着过。

因为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

铃铃垂下，：我是为了你

他的材既不胖，也不瘦，所以虽然买的是很糙的衣服，但穿在他上却很合。

铃铃不知何时走了来，睛红红的，似乎还宿酒未醒，又似乎昨夜曾经偷偷的哭过。

李寻放下了她的手，勉笑了笑，：你还是个孩，难受究竟是什么滋味，你现在本还不懂。

到了今天晚上，他说不定已不再活在这世上，但他活着时既然是净净的，死，也得净净的死！

那天，他也是正准备动远行了，所以她梳得特别慢。

光很早就照亮了大地。

铃铃瞪着：我现在才发觉你这人真不错，小为什么偏偏想要你死呢？

今天这一战，他的胜算并不大，能活着的机会实在很少，但只要还有一分希望，他就绝不放弃！

天没亮的时候，他已用冷洗了澡，将须发也洗净了，换上了三天前他自己从镇上买的一青布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