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站着，也不知站了多久，连一手指都没有动过。

一个人正站在桌前翻阅着，不时用朱笔在卷宗上勾画、批发，嘴里偶尔会一丝得意的笑容。

等他咳完了，龙啸云才替他接了下去，：你相信我，因为你知你已没有被我利用的价值，我已不必再骗你，是不是？

他突又变得有些激动，接着：因为我纵然杀了你，也挽不回她的心，只有令她更恨我。

他是站着的！

龙啸云第一次了惊讶之，动容：你知？

他永无错误。

屋很大。

门也是开着的。

也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蚊，在他前飞来飞去，打着转。

李寻：我的病就是不该知的事我全知，该知的我反而不知。

但这句话他并没有说来。

龙啸云的拳反而握得更，因为只有在李寻面前，他才会觉得自己的渺小，自己的卑贱。

龙啸云：你应该知。

还有个人站在他后。

龙啸云：病？什么病？

他凝注着李寻，缓缓：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个我可以信任的人，那个人就是你，若说这世上我还有一个朋友，那人也是你！我说的任何话也许都是假的，但这句话却绝不是骗你。

这么大的屋，只有一个窗，很小的窗，离地很。

龙啸云：但我绝不会杀你。

李寻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得令人无法想像，淡淡：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不怪你。

李寻以沉默回答了这句话。

然后，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停在李寻面前，：你一定认为我会杀你。

遇着了这件事，你本无法挣扎，无法奋斗，无法反抗，就算你将自己的割裂，将自己的心也割成碎片，还是无可奈何。

云：今天我请你来，也不是为了要说这些话。

他没有等龙啸云再问，接着：你认为兴云庄园中真有宝藏？

李寻：其实你也应该知，这件事从到尾就是个骗局－－龙啸云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我相信你，因为我知你绝不会说谎。

墙上漆着白的漆，漆得很厚，仿佛不愿人看这墙是石，是土，还是铜铁所。

李寻：我知。

他从未失败。

他的神永松弛。

蚊仪在他鼻尖上，开始血。

就算你宁可化成灰，永堕鬼狱，还是挽不回你所失去的－－也许你本就永远未曾得到。

他握着拳，瞪着李寻，缓缓：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人早就想见你了，你－－你或许也很想见他。

这四字看来虽平淡，其实却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哀，最大的痛苦。

所以李寻那伟大的友情非但没有动他，反而他更愤怒。

龙啸云站了起来，慢慢地踱了两个圈。

一微小的错误，就可能令数件事失败－－这正如堤防上只要有一个很小的裂，就可能崩溃。

他还是不动。

门也很小，肩稍宽的人，就只能侧着。

龙啸云这次考虑得更久，才回答了一个字。

龙啸云：你可知我请你来是为了什么？

木床。

他甚至不知自己是为什么活着的。

他认为一个人只要坐下来，就会令自己的神松弛，一个人的神若松弛，就容易造成错误。

因为我还有被你利用的价值。

窗是开着的，看不到窗外的景。

因为屋里没有椅，连一张椅都没有。

龙啸云的拳握，声音也嘶哑，：我虽不杀你，也不能放你。

李寻：你认为我知宝藏在哪里？

角落里有两张床。

李寻也在凝注着他，长长叹息着：我也相信你，因为－－他没有说完这句话，又不停地咳嗽起来。

李寻：我知。

龙啸云的嘴闭上了。

是。

屋里很静，他的脚步声却越来越重，显见他的心也有些不安－－也许只不过是故意让李寻觉得他的心很不安。

他整个人似已完全麻木，既不知痛，也不知哀乐。

无可奈何。

除此之外，屋里就只有一张很大的桌。

李寻笑了笑：我这人一向有个病－－

他睛连眨都未眨。

李寻：我知。

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帐册、卷宗。

无论龙啸云如何伤害他，卖他，但直到现在，他还没有说过一句伤害到龙啸云的话。

李寻慢慢地了。

这人的站得更直、更，就像是枪杆。

龙啸云：不错，你当然知，你一向很了解我。

李寻又重复了一句，：我知。

床上的被褥很净，却很简朴。

李寻长长叹了气，：人生中本有些事是谁也无可奈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