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白惨然："我？…我怎么能说？翁老大对我一向义重如山，连铁传甲都不忍说，我又怎么忍心说来？"易明堂冷笑："好，你的确不愧是翁老大的好兄弟，好，好极了。"他一面冷笑，一面发抖。

李寻黯然："你究竟在隐瞒着什么秘密？你至少总该对我说才是，你纵然死而无憾，可是我，我怎么能心安呢？"金风白忽然大声："他隐瞒着的事，也许我知。"李寻愕然，："你？…你知？"

金风白："只要有朋友找他，他几乎是有求必应，所以他的开销一向很大，但他却不像你，他并没有一个尚书的父亲。"李寻苦笑。

他和翁天杰翁老大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何至死还不肯说明？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早已泪盈眶。

他必定比李寻先回到兴云庄，查了上官金虹的谋，就抢先赶到这里，只要知李寻有危险，无论什么地方他都会赶着去。

铁传甲的睛睁开，这才瞧见他，失声："少爷是你，你…你果然来了！"他又惊又喜，挣扎着要爬起，又跌下。

他接着："铁传甲一直不肯将这件事说明，为的就是翁老大的确对他不错，他也认为翁老大是个好朋友，若是说这件事，岂非对翁老大死后的英名有损，所以他宁可自己受冤屈他一直在逃，的确不是为了自己！"易明堂厉声："但你为什么也不说呢？"

金风向："我也知我这么对不起铁传甲，可是我没法，实在没法…"他声音越说越低，忽然取起了一柄刀，就是方才杀死铁传甲的那柄刀，反手一刀，向自己的膛刺下，几乎也就和铁传甲那一刀同样的地方。

一个卖朋友的人，是绝不会在这样生死关为了朋友牺牲自己的。

这不但易明堂已明白，金风自和那樵夫也很明白。

他用力咬着牙，一字字："翁老大对朋友的义气，天下皆知，你也应该知。"李寻："我听说过。"

他当然知铁传甲是为了谁而死的。

泪就滴在铁传甲已逐渐发冷的脸上，他俯下，用衣角轻轻拭着铁传甲脸上的血和汗。

只可惜他们明白得太迟了。

他四肢虽已因痛苦而痉挛，但脸却很安宁，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恬静的微笑。

金风白的脸本是黝黑的，现在却苍白得可怕。

但他又怎会知上官金虹这谋的呢？

李寻动也不动的跪着，似已完全麻木。

易明堂那已瞎了几十年的睛里，竟慢慢的了两滴泪。

他第一次知瞎原来也会泪。

铁传甲又摇了摇，帘慢慢的合了起来。

卖他，我只不过…"易明堂打断了他的话，："你用不着说，我已明白。"他的确已明白。

李寻："你为了谁？"

他虽也疼得四肢痉挛，嘴角却也了和铁传甲同样的微笑，一字字挣扎着："我的确欠了他的，可是，现在我的债也已还清了！"他死得也很平静。。

金风白："所以他一直都在闹穷，一个人若是又闹穷，又好朋友，又要面，就只有在暗中想别的法在弥补亏空。"那樵夫耸然："你是说…翁老大在暗中没本钱的生意？"金风白黯然叹："不错，这件事也是我在无意中发现的，可是我一直不忍说，因为翁老大那样，的确是情不得已。"他忽又大声："但翁老大下手的对象，却必定是罪有应得的，他的虽然是没有本钱的买卖，可没有愧对自己的良心。"易明堂的脸已发育，沉声："铁传甲和此事又有什么关系？"金风白："翁老大的案多了，自然有人来查案，查案的恰巧是铁传甲的好朋友，他们虽已怀疑翁老大，却还是不敢认定。"樵夫："所以铁传甲就故意去和翁老大结，等查明了才好动手。"金风白叹："想来必定是如此。"

一个人要死得平静，可真是不容易！

李寻跪了下去，跪在他旁，："我来了，所以有什么话你都可以等着慢慢说。"铁传甲用力摇了摇，凄然笑："我已死而无憾，用不着再说什么。"李寻忍着泪，："但有些话你还是要说的，你既然并没有卖翁大哥，为什么不说明？为什么要逃？"铁传甲："我逃，并不是为了我自己。"

李寻在看着，看得很清楚。

"唉，一个人要死得平静，实在太不容易了。'易明堂忽然仰面狂笑，："好，你有勇气将这件事说来，有勇气将这债还清，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中原八义'总算没有丢人现的事！"他笑声听来就像

他死得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