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窜这条暗的地，他就没有回来过。

他已经去了很久，太久了，像他们这样的人，无论是杀人还是被杀，都不必这么久的。

吕三说：

“你去！”

通里还是那么森黑暗。

想不到他忽然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过，抬起，凝视着吕三。

而且居然还在叹息。

他面对二十四号，脸上的表情更严肃，发的命令更简短。

在这么长久的时间里，无论什么事都已经应该有了结果。

可是他也没有回来。

然后他才转向十四号。

现在他已经走到通的人，无论谁都认为他会一直走去的。

——对于这事，他们几乎已完全麻木。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看起来也像是要到附近的老朋友家里去吃便饭一样。

因为这本就不是件值得悲伤的事。

这次吕三等得更久，然后才用金盆洗手，在金炉烧香。

直到他自己认为已经满意的时候，他才窜那条暗的通。

再检查他的剑是否顺手？

他他的剑，又放去，又来，再放去。

他只说了两个字：

“四号不成，现在只有让你去。”

吕三居然又等了很久。

这两个人都是杀人的人，都是使剑的手。

——每个人都要死的，何况是他们这人。

他也没有像十四号那样先检查他的装备是否利落？

直到他自己认为每一样东西都安排妥当。

也不知是于他对一个人生命的怜悯，还是因为他对死亡本的畏惧和尊敬。

十四号立刻接下了这个命令。

听不到一声音，看不见一动静。

他一直在控制着自己，一直控制得很好。

他知他们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他的神情还是那么镇静，非但脸没有变，也没有一准备的动作。

已经有两个人一走这条暗的地后，就永不复返。

因为他们知她迟早一定会来的。

可是在接下了这个命令之后，他的，他的脸，还是难免因激动而有了改变。

他的行动也同样矫健灵活，而且远比他的同伴更老练。

就像是条上古洪荒时的蟒，静静地吞噬了两个人，连咀嚼的声音都没有发来。

——他的衣服，他的腰带，他的靴，他的手，他的剑。

他先开始检查他自己。

这两个人都是他的伙伴，他已经跟他们共同生活了很久。

二十四号默默地接下了这命令，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现在每个人都已经知他不会活着回来了。

因为他知对二十四号这人来说，任何一个多余的字都是废话。

“我要的事，一定要成。”

他甚至还在一个金盆里洗了洗他那双本来已经非常洁净的手，在一个金炉里燃上一炷香。

二十四号已经准备走去。

“是。”

一些。

没有人开说话，也没有人的脸上一兔死狐悲的伤。

吕三的脸远比齐小燕和另外两个人都严肃得多。

——对他们来说“死”就好像是个女人，一个他们久已厌倦的女人，一个他们虽然久已厌倦却又偏偏无法舍弃的女人，所以他们天天要等着她来，等到她真的来了时，他们既不会觉得惊奇，更不会觉得兴奋。

一接下命令就立刻像火燃到眉一样开始。

——死！

这就是唯一的结果。

可是他接下这个要命的命令之后，就好像接到一张别人请他去吃饭的帖一样。而且是个很熟的朋友请他去吃家常便饭。

这就是人们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样。

开始时他的行动很缓慢，谨慎而缓慢。

然后他才开始行动。

他当然不会像四号那样。

一些很不容易让别人察觉到的改变。

——他有没有想到这次要被人连带一起吞下去的，也许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