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盟”——但他一向厌于琐事、怠于俗务,而在组织里尽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却是他最“弄不好”的关系,所以“红叶盟”在声势上,跟龚侠怀的“诡丽八尺门”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因为有龚侠怀的刀,他的剑曾黯然失色过。因为有龚侠怀的“诡丽八尺门”,他的“红叶盟”几乎就要无疾而终,他不喜欢龚侠怀。他觉得龚侠怀没把他放在眼里。可是当他听到龚侠怀到现在还在牢里“诡丽八尺门”又内讧得一塌糊涂之际,他的感觉既不是高兴,也不是悲伤,而是不能忍受也不能接受这事实…
所以他问:“龚侠怀现在还在牢里——他的兄弟们到现在还没去设法营救他吗?”
泥涂喝酒“好像就是这样子了。”
“难道他的兄弟们不知道——落在那种地方,有时候,迟一天救出来便准得要少上几斤肉吗?!”
“这些事…江湖上行走的汉子没几个不晓得吧!”
“…就算没有人去救,至少也该弄清楚他犯的是什么案子啊?”
“有些案子…本来就不易弄清楚。你也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时局!时局一乱,人心便乱,人在乱局,易出乱子,怨不得人,只能怨命。”
“好,就算他们本门的人不救,龚侠怀在外边也有些朋友的吧…他们都不去管一管这件事吗?”
“朋友是没事儿时候交的,一旦有事,连他本门的人都管不了,谁管得了?何况,人人纵然知道他是冤的,都以为八尺门的人会替他们的龙头出头呀,既不是家人,也非家事,谁能贸然插手管闲事!
“…可是,八尺门的人并没有想法子呀!”
“其实,他们到底是想不到法子还是没有法子,我们也不得而知。”
“——那你呢?”叶红一向迷惆的眼河忽然像沸烫的融焰,涌向泥涂眸里“据我所知,你也是龚侠怀的朋友。”
“我只是龚侠怀的朋友,不是他的兄弟。他的事我一向所知不多。”泥涂给逼住了,不得不用一头小牛一般的眼神回看他“何况,兄弟都不理,做朋友还能理到哪里!”
“兄弟?世上有些兄弟,是在你凶的时候才自认为弟,一旦凶不了,就没什么弟不弟的了!”叶红冷笑时面颊又飘起了两朵红云“但你们毕竟是他的朋友。朋友若不是拿来在有难的时候相助、有乐的时候相聚,还拿来作什么?”
苏慕桥听到这里,一方面觉得他有些不同意,一方面觉得他该说话了:“朋友之间交往,不是为了利益关系的,你这样说,太…”
严寒忽道:“朋友之间,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
苏慕桥涨红了脸:“你——!”
饮冰上人忙道:“或许把这句话改为:朋友之间理应互相帮助…可能会贴切一些。”
严寒一脸严寒,连风吹都吹不起笑意“不是贴切,而是虚伪。”
宋再玉连忙打岔,有问于泥涂:“朱星五呢?他不是八尺门的老二吗?他跟龚侠怀数十年闯荡,总不会在这要紧的时候舍弃了他吧?还有八尺门的三当家高赞魁…”
泥涂和尚这回不止于眼神,连表情都像一头小牛了:
“我不知道,你要是关心,大可劫狱去。”
“劫狱倒不必,”叶红抚着腿部的伤口,哺哺自语道:“受的伤只要不再恶化,伤肌自会缝合,很快就会好转。”
苏慕桥用鼻子的声音道:“可是,被抓去刑房的人,就好像是断了的腿,断腿重生,大概不容易吧。”
叶红也不想让来访他的朋友太过难堪,所以没有答腔,而且他心里早已下决心:过几天就去为龚侠怀打听打听。他并不认为这是件棘手的事。
宋再玉似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龚大侠不是还有一个红粉知己叫做严笑花的吗?不知道她有没有为龚大侠的事奔走呢?”
饮冰上人眯着眼睛,以指尖捻着他那潇洒的白眉眉梢“啊,严笑花…”他眯眯地笑了“她真是‘春雨楼头’里最美最好的女子…”
叶红没听清楚他吃语山般的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