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骂了一句，心情也好了，：“你快去吧，不要误了大事。”

小刘答应一声，走门去。看着他的背影，天赐叹了气，重新坐下来，夹了一筷鱼脍。鱼脍仍然细鲜，但吃在嘴里却有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他胃大倒，把筷一扔，靠在椅背上。

“那个叫无心的士来了。”

小刘：“大人，此事虽是田平章待，但古先生所用法术，实在太怪。这些旁门左之士，小人实在有些怕他们。想想小的下场，心就发。”

天赐神一振，但隐隐的也有些遗憾。看来，上就要回去复命，这刺桐城的可就再也吃不上了。他搓了搓手，：“好！他没起疑心吧？”

这些话小刘也听得多了，自己为辰州路总府的随员，也说得多了，只是不知为何，听到古先生说这话，却像有一阵寒风扑面来，寒彻骨。

后山连一人家都没有，人迹罕至，这条小路也已漫漶于野草丛中。杂树参天，野遍地，时而传来一两声鸟鸣，但却隐隐叫人骨悚然，不寒而栗。

杀个把人，在天赐看来只是家常便饭。只是要杀这个人，却大费周章。田平章如果为报女之仇，完全可以发下海捕文书，责令各地六扇门办理，为什么要让自己与那古先生去办这事？这当中，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丰行了一礼，向门外退去。他一走，一个随从已急急地走了来，：“大人，那人来了？”

来的这位大师只是个十八九岁的沙弥。到了门，这和尚也不来，只是垂首：“贫僧丰，见过大人。”

天赐冷笑：“来了。古先生呢？”

小刘循声看去，在一棵树的枝杈上，一个着绿长袍的人正背着手站在那儿。那树枝并不甚，但这人站在上面，一树枝却弯也不弯。他翻下，单跪在地上，：“古先生，方才胜军寺的大师来言，明日定将那人带到此。”

天赐从椅上站起来，：“丰大师，有什么事么？”

听古先生漏风，田平章那个怀奇术的女竟然是个什么竹山教的教主，而那叫无心的士能够杀了她，多半也是古先生这样一的人。与这些左之士混在一，真个不知看不看得到明天的太。他抓了抓，：“不要多了，古先生反正也不用我们帮忙，你去通知他一声便是。”

胜军寺后山十分荒僻，但有山有，风景甚好，小刘勒住，看着四周。

天赐怔了怔，他想起与那古先生相见之时的情景。古先生手持田平章手谕，自己一个下僚自然该恭听其命，但那古先生的确让人不寒而栗，不止是小刘，便是自己，每次见到他时心总有一阵发。当初他边带着两个随从，一个因为对古先生稍有不恭，也不见古先生如何，那随从便突然得了一场怪病，脸上烂个大来，一张脸便如烛油般化，连嘴都烂光了，寻医问药说不清什么，亏得有个郎中说可能是中了蛊，自己才想到可能是古先生搞的古怪，亲自为那随从求情，才算饶了他一命。经过此事，天赐对古先生也已敬而远之，若非田平章严命，他早就来个一推六二五，免得趟这浑。

天赐只觉上一震，：“来了？”

小刘吓了一，跪倒在地，：“是，是，小人遵命。”肚里不住寻思：“说得好听，你难就不能去么？”但官场上官大一级压死人，天赐官居判官，小刘却是个白，哪里敢违背。

古先生像是一尊木雕，站在树枝上一动不动。小刘心中忖：“这妖人到底在想什么？我好走了不曾？”忽然听得古先生：“你回去禀报判官，明日晚间，来此地给那人收尸。”

那随从：“古先生在后山布置完备，只等我们动手。”他说着，脸上却闪过一丝忧，天赐已看在里，：“小刘，你还担心什么？”

真是不巧。天赐几乎要脱说“不见”二字，总算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好吧，让他来。”

小刘带住，看了看四周。怎么看，这儿都不像有人的样，真想不那古先生是怎么躲在这地方的。他抬起，扬声：“古先生，你在么？”

“是，大人。”

小刘犹豫了一下，看样实在不愿去面对那个古先生。他的样已被天赐看在里，天赐心中不悦，厉声喝：“小刘，你不肯去么？难要我去不成？”

树林间传来隐隐约约的回声。小刘更是心发，牵着缰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发抖。他正要再叫一声，突然有个人：“那人到了么？”

＊＊＊

那人抬起看了看天空。隔得甚远，那人脸上也被树叶的影盖住了，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半晌，那人才：“他不曾怀疑么？”

天赐喝：“这个当然。丰大师，你回去吧，明日将那士引到后山，别的事便与你无关了。”

“回古先生，那人全然不疑。”

“禀大人，他毫无疑心。”丰顿了顿，又：“大人，家师的意思，还请大人顾全敝寺，不要在寺中动手，以免有损胜军寺的清誉。”

吃了一筷三珍脍，正想再尝一个蚵仔煎，门忽的有人：“大人，胜军寺有位大师求见。”

他低声：“是。”翻上了，打了一鞭，逃也似的向后而去。走了一程，在上又回看了看。古先生着绿长袍，与周遭颜相近，已隐没在树影之中，若不是自己知他站立的地方，多半便已看不来了。此时古先生依然站在那树枝上，抬看着天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反觉其味无穷，一到嘴里，几乎如薄冰一样即化。再喝上一酒，此乐真个不足向外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