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融入刀法才能发挥到极至。我七岁学‘一江春愁’,十七岁才懂得它的精义,一招使出,好端端的人也会变得满腔怅惘,有如江水绵绵不绝。直到二十三岁,我才做到不被‘一江春愁’激发出来的情感控制。”
夜来心里嘀咕:你的嘴才不笨呢。
“当你做到这一点时,所学的九十九种变化还能衍生出新的变化,对敌时可以随机而发,自由率性。”
“我懂了,这九十九种变化不过是个‘药引’而已。但是哥哥,为什么神刀九式的名字都跟水有关系呢?”
“因为师祖他爱过一个姓水的女人。”
“噢,原来如此。”她的笑容慧黠“难怪哥哥要到十七岁才会懂得‘一江春愁’的精髓。第一式‘一江春愁’我已经懂了。那第二式‘一衣带水’说的是两个人心曲互通,却不能够在一起,于是乎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讲的是这种伤感对不对?又或者咱们师祖爱得百折不回,不管阻碍重重,隔着大江大海他也只当那水窄如衣带。”
他禁不住微笑。“不是你想的这样。‘一衣带水’的招式很简单,就像在画一字,可以横着、竖着、斜着。轨迹自何处始,自何处终,也都随你心意。它的奥妙变化全在内力,你现在还学不了。”
“哥哥已经把九式都学会了吧。”
“神刀九式,每一式都是一个台阶一种境界,一个人穷一生之力也未必能够全部领会和达到的。”
“有这么玄吗?我觉得我哥哥已经很了不起了。”她的口气很骄傲。
他十九岁时,以一把普普通通的缅刀破了沈扶风的双丝剑,从此名动天下。扶风,武林第一世家的当家人;双丝,唐时铸剑大师遗下的神兵利器,却被他用“一衣带水”剖成两半,从剑尖劈至剑柄。据观者说,那一劈真可使天地低昂,山色沮丧。沈扶风自此不再用剑。
她并不知他种种事迹,但在他心中,她的一句话便胜却人间无数仰慕。
5
“哥哥今天要做云英面?”
嘉树翻着从藏书楼里找出的食谱。“你不要太兴奋,乖乖坐等就可以了。”他其实很头疼她跑到厨房来帮忙,尤其担心她切菜,经常心不在焉切到手指。
她抢过书来看,津津有味地“把莲、藕、菱、芋、鸡头、百合、慈菇、荸荠和肉烂蒸,凉了以后在石臼中捣成细茸,加上糖、蜜再蒸,然后再放到石臼里捣匀,冷却成块以后切片。似乎很好吃,郑文宝真是个吃家。可是哥,这做法太罗唆了。”
“好吃的当然费功夫。观音奴,你别动刀子,帮着洗洗菜就行了。”
“哥哥又嫌弃人。其实我真的很想学做菜,以前有阿婆,现在有哥哥,但要是哥不在旁边我怎么办,对着柴火粮食眼巴巴地饿死呀。”
嘉树不回答,脸上也没有表情,夜来知道这说明他担着心事了。“哥哥怎么了?你这几天一直都不开心。”
“本来想晚一点告诉你的。观音奴,我必须离开汴京了。”
“为什么?”她手里的藕掉到地上。
“我少年行走江南时,曾得到姑苏慕容戬的照顾,现在他家中有事,我不能袖手旁观。”
“那什么时候走呢?”
“明天。”
“所以今天要做好东西给我吃。”她低头洗菜,心里忽然空荡荡的。
嘉树的云英面做得很出色,两个人吃起来却都味同嚼蜡。
“哥哥,你还回不回来啊?”
“当然,事情完了就回来。”
“哦。”她想了想,问:“哥哥家里还有别的人吧?你都不去看他们吗?”
他诚挚地道:“我家里只有一个妹妹了,我无论去到哪里,都会回来看她的。”
夜来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嘉树不懂这么刚强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多泪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温柔地拭去她流下的每一颗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