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心中又是悲哀,又是感动,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焦急,他此刻只要呼喊一声,便立刻可以得到援助。
但在援助未来之前,他自己却必定会先做了这巨蛇口中之物。
山崖上隐隐有痛哭之声传来,突然间,一人大喝道:“赵奇刚你在这里!”
接着又是一声惨呼。惨呼过后,四下再无声息。
铁中棠暗叹一声,暗暗祝祷,希望那声惨呼,不是赵奇刚发出来的,希望他能安全离开这里。
而铁中棠自己呢?他却唯有听天由命了。
生与死两条路,他此刻又变得不能自择了。
山藤又渐渐松了,青蛇嘶的飞起,铁中棠心头一寒,蛇己自他头顶飞过,他紧张的神经,立刻松弛下来。
但危机仍未过去,就在这刹那之间,突有一条长索自壑底飞起,套住了铁中棠的身子,接着一声清叱:“下来!”
铁中棠大惊之下,却已无法反抗,身不由主的坠了下去。
然后,是一阵混乱的昏眩,他只觉得眼前一黯,什么事都不知道了——在一段艰苦的奋斗与挣扎之后,他终于获得安息。
这时,昏迷的云铮,却已悠悠醒来。
他只觉全身都已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痛苦得已近于麻木,使得他几乎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
他张开眼,发觉自己乃是置身在一间粗陋而窄小的房屋中。
红日满窗,但房中却无人迹,只有外面不时传入一阵阵模糊的人语,还有一阵阵沉重的铁器相击之声,使得四下充满杀机。
“这是什么地方,莫非我已被铁中棠出卖了?此刻外面的人正在准备刑具,要逼我口供?”
一念至此,他心中不禁惊愤交集,对铁中棠更大生怒恨之心。他一心以为铁中棠已出卖了他。
“铁中棠呀铁中棠,只要我今日能逃脱,我便要发誓去取你的性命,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追到!”
门前挂着的蓝布帘一掀,一个身穿青布短衫,背后拖着一双辫子的少女轻轻走了进来。
她脂粉不施,装束也十分朴素,但却掩不往那天生的丽质,那剪裁极为合身的青布衣衫,更衬出了她身段的窈窕动人,只是在她面上,却带着一种茫然的冷漠之色,那明亮的眼睛中,也缺少一种她原本应有的灵气。她这美丽的躯壳,总像是少了一些什么似的。
她手里端着一只木盘,幽灵般走了过来,盘上的瓷碗中,药气腾腾,她轻轻将药碗捧到云铮面前。
云铮挣扎着欠起身子,大声问:“你是什么人?”
那青衣少女冷冷摇了摇头,口中也不说话,只是将药碗一指,那“意思显然要叫云铮喝下去。
云铮大怒:“好狠毒的人,他们生怕我伤得太重,不能受刑,是以要将我治好一些,再慢慢折磨于我。”
那少女正在冷冷的望着他,眼中毫无温暖之意。不禁使云铮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女子必定是仇敌手下。
“滚出去,谁要吃你的脏药!”
青衣少女仿佛有些惊奇,但仍然不言不动。
云铮怒喝着挣扎而起,一手向药碗推去,但是他伤重初醒,哪有丝毫力气,青衣少女玉手一挥,便将他手掌挥退。她手掌乘势而出,握住了云铮的脖子,将那碗药强灌了下去。
云铮不能挣扎,大怒中喝下了一碗苦药,才待破口大骂,那青衣少女却已转身走了。
布帘外也是一间卧室,陈设虽简陋却很干净,再外面一间房,显见是起居之室,走出门外,便是一方极大的院子。
院子里炉火熊熊,四条精赤着上身的大汉,正在打铁,那铁器打击之声,便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青衣少女走到院中,一个正在打铁的中年汉子便回过头来,问:“他将药吃下去了么?”
青衣少女点了点头,那中年大汉叹了口气:“那少年是你义父再三交托给我们的,你必须好生看待人家,不要总是对人冷冷冰冰的样子,教人家看了还以为你对他有什么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