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虽已升起,但海上却起了浓雾,突然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自岸边,划破了天地间的静寂,传达到远方。
过了半晌,一艘渔船自浓雾中荡出,船上卓立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款款摇橹。
她年龄虽已老迈,但站立在动荡的船头上,强劲的海风间,身子却仍挺得笔直,似是一生中从未曾弯曲过。
云铮面容早已麻木,与温黛黛等候在岸边,渔船渐渐靠岸,那老婆子目光一转,忽然锐声道:“死人在哪里?”
温黛黛道:“老婆婆,死人就是我。”
老婆子瞪了云铮一眼道:“他是谁?”
她面容被岁月侵蚀,风雨吹打,划出了千百条皱纹,显得那么衰老不堪,但一双眼睛,却仍亮如闪电,似是只要一眼瞧过去,任何人的秘密,却再也休想瞒得过她。
温黛黛赔笑道:“他也是要去常春岛的。”
老婆子哼了一声,道:“你上来,他留下!”
温黛黛惶声道:“为…为什么?”
老婆子怒道:“他凭什么能到常春岛去?”
温黛黛道:“他…他…”
云铮突然厉喝道:“你莫要求她,云某要到常春岛去,也未见得非坐她的这艘船不可!”
哪知这老婆子听了这句话,如见鬼魅般,面容突然大变,颤声道:“你…你说你姓什么?”
云铮大声道:“云!”
老婆子颤抖着伸出手指,指着他道:“你可是大旗门下?”
云铮道:“不错,你要怎样?”
老婆子身躯摇了两摇,突然回过头去,道:“你也上来吧!”
温黛黛大喜道:“多谢婆婆。”
云铮心中却大是惊诧:“为何我一说出姓名来历,这老婆子立刻就变了颜色?这其中难道又有何隐秘?”
温黛黛道:“快上来呀!”一把将他拉上船去。
两人上船入舱,那老婆子始终背对着他们,再也不瞧云铮一眼,长篙一点,渔舟便离开了海岸。
温黛黛道:“还要相烦婆婆一件事,不知婆婆可答应?”
老婆子道:“说吧!”
温黛黛黯然道:“晚辈们有个朋友,失足落在左面的岩石下,请婆婆荡船过去瞧瞧他…他的尸身还在不在。”
老婆子也不说话,却将渔舟荡向左方。
温黛黛心里也不觉奇怪、暗道:“这老婆子先前什么事都不肯答应,如今却是有求必应,这是为什么?”
海狼汹涌,雾更重,哪里还寻得着铁中棠的尸身?云铮、温黛黛相视一眼,又不禁潸然泪下。
老婆子虽未回头,却似将他们举动瞧得清清楚楚,锐声问道:“这尸身是你们的什么人?你们竟为他如此伤心。”
温黛黛流泪道:“是…是他的二哥。”
老婆子身躯似乎又一震,道:“他的二哥,姓云还是姓铁?”这句话问将出来,可见她对大旗门竟是知之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