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之唏嘘感叹。
钱大河忽然道:“那再生草芦的主人,小弟总觉得他有些奇怪,实在猜不透他的来历。”
盛存孝一字字道:“此人必是大旗子弟。”
众人骇然,齐都脱口道:“大哥怎会知道。”
盛存孝叹道:“愚兄虽然鲁钝,却也能稍别颜色,瞧他与水灵光之间神情关系,已可猜出其中的究竟。”
孙小娇叹道:“平日我总觉自己武功虽不如大哥,但却比大哥聪明些,今日才知道咱们这些人里,聪明的还是大哥。”
柳栖梧缓缓道:“大哥阅历之丰富,考虑之周密,又岂是我等能及,只不过平日深藏不露而已。”
她这句话说得实是中肯之极,要知盛存孝虽非绝顶聪明,但考虑之周详,行事之冷静。确非他人能及。
钱大河忽又道:“大哥既然早知他是大旗弟子,为何不出手?”此人气量最是偏狭,那日败在铁中棠手下,至今仍是怀恨在心。
盛存孝长叹道:“我与大旗门上辈虽是仇深如海,但其中恩怨纠缠,是非曲折,谁也分辨不清。”
钱大河道:“莫非大哥要将此仇忘去不成?”
盛存孝道:“我只望这纠缠近百年的仇恨,能在我们这一代中化解,世世代代的流血争杀,能在我们这一代终止。”
语声微顿,凄然一笑,接道:“我虽无后,但却愿我们这一辈的后人能从此平平安安的度其一生,只因…只因我已得知终日生活在仇恨与争杀中,实是什再也痛苦不过的事,何况我深信大旗弟子中不乏侠义之辈,例如铁中棠…唉,他的想法就必然与我一样。”
钱大河听他夸奖铁中棠,心中更是愤愤不平。
龙坚石却慨然道:“大哥之见解,实令小弟佩服已极,江湖豪杰若都有大哥这般胸怀,何愁天下不太平。”
柳栖梧、孙小娇虽然无言,但从神情上看来,却显然也对盛存孝此等侠义的胸襟、仁慈的心肠大是钦服。
钱大河愤然道:“既是如此,咱们又何必赶去?”
盛存孝沉声截口道:“愚兄此番相请贤弟们出山,并非为了要各位贤弟助愚兄流血争杀。”
钱大河道:“那又是为的什么?”
盛存孝肃然道:“我只求贤弟们能在一旁相助,将这纠缠百年死人无算的仇恨从中化解。”
他仰天长叹一声,黯然接道:“贤弟你也该想到,以一己之仇恨而令后辈终生痛苦,又是何等自私残酷之事。”
钱大河寻思半晌,终也长叹垂下头去。
这时水灵光已自醒来,伏在易明怀中啜泣不止,易明口中不断在安慰着她,却又不断陪她流泪。
云铿强笑一声,道:“往事已去,贤妹又何苦再为往事流泪?但愿贤妹能多想想来日之欢乐,愚兄便可安慰了。”
他话中含有深意,别人虽不懂,水灵光自是懂的。
她与朱藻既是兄妹,与铁中棠的情感从此便再无阻碍,有情人若是终能成其眷属,来日岂非必多欢乐。
但却不知怎的,水灵光仍是觉得一股凄楚之情从中而来,竟是不可断绝,目中眼泪一时间哪能停止?
这一夜便在人们的悲伤与欢喜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互相煎熬下过去,不知不觉间,曙色已然染白窗纸。
于是水灵光也要去了。
她要去找铁中棠,也要去找她的兄长朱藻——在她心底深处,她更是深切盼望能见她那名震天下的爹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