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默然半晌，才问：“你手上这东西是那里来的？”

胡铁忽然间松了一大气，苦笑着：“你现在怎地也和我一样，连招呼也不打就手了。”

楚留香：“实在不多。”

他拿起了灯，拉着胡铁走去。

胡铁眨了眨睛，：“这你都想不到么？我三拳两脚，将那小打得狼狈而逃，这东西自然就到了我的手上了。”

胡铁动容：“就那么一眨的功夫，他已掠去四五十丈，如此说来，他的轻功岂非比李玉函夫妻还么？”

胡铁：“比我呢？”

胡铁摇叹：“你为什么总是会遇见一些厉害的对？”

胡铁：“此难比石观音所制的针筒还得多么？”

楚留香：“这的确是件很奇怪的事。”

他果然将二十七枚梨钉都挖了来，捧在手里。

楚留香此刻若还没有走去，就可发现小虫掉酒杯后，酒杯里竟发“嗤”的一响，冒一淡淡的青烟。

胡铁皱眉：“如此说来，这暗岂非珍贵已极？”

他嘴里说着话，已用一柄小刀将地上的‘暴雨梨钉’挖了两枚，只见这梨钉名虽是“钉”，其实却和绣针差不的，只不过尾端比较些，但放在手里还是轻飘瓢的，似乎连风都得走。

楚留香：“怕是要一筹。”

开封城并不常下雨，院里的土地又乾又，简直和石差不多，就算用铁锤敲，也要敲半天才能将钉敲下去。

楚留香也忍不住笑了，：“其实我也知你是万万追不着他的。”

胡铁：“既是如此，那人为什么要将它抛在地上呢？他既然有那么的功夫，难连这小匣都拿不稳么？”

胡铁：“我真想将这匣于拆开来看看，看看里面的机簧究竟是怎么来的，这匣简直就好像有二十七个小表在拉着弓弦似的。”

胡铁叹：“这小小一钉打在地上，便直没土，若是打在人上，那还得了…我一定要将它们装回去，试试它们来时究竟有多快？”

胡铁：“不错，我也听说过这‘暴雨梨钉’的掌故，但上面刻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一拳一脚说来简单，其实却大不简单，只因这人自他左边扑来，他一定要将整个都扭转过去，才能避得开对方的攻击，才能反击，由此可见胡铁的酒虽喝得不少，但腰仍灵活如蛇。

柳无眉屋里灯已熄了，这夫妻像是已睡着。

楚留香：“此看来极为锋利，你要小心了。”

楚留香叹：“这些梨钉在四五丈外过来，居然还能直没土，这暗的力量是何等猛，你就可想而知。”

屋里有只小虫，也随着灯光向外飞，但飞过酒杯上面时，竟忽然掉了下来，掉酒杯里。

楚留香：“这倒并非是故意卖，只因这暗实在是件古，而且还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制成的。”

楚留香一字字：“上面刻的是：必见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之王。”

桌上有一只茶壶，一只酒壶，胡铁却嫌酒杯太小，一面说着话，一面已在茶杯里倒满了酒。

再一霎，连泡沫都瞧不见了，一杯酒还是一杯酒，而且看来也还是那么清冽，连一渣滓都没有。

胡铁失笑：“文人都会说大话，看来果然不错。”

楚留香叹：“这倒也不是他在故意说大话骇人。”

胡铁打量了一会：“怕有四五丈。”

再看那小虫已无影无踪，就在这一霎的功夫，竟已完全溶化在酒里，变成一片泡沫。

楚留香着那银匣，脸就变了变，：“这是小篆。”

这杯酒若是喝到胡铁的肚里去，胡铁约五脏六腑岂非立刻就要被它腐蚀得稀烂。

楚留香摇了摇，笑：“你迟些喝酒也一定死不了的，咱们还是先到院里瞧瞧那些‘暴雨梨钉’是否还在那里。”

胡铁：“我追不上他还有理可说，轻功天下第一的楚留帅，怎么追了半天，也将他的人追去了呢？”

楚留香：“石观音那针筒来的毒针虽急，但你等它发后再闪避，也还来得及的，而这‘暴雨梨钉’发后，天下却无一人能闪停开。”

楚留香也不禁苦笑：“我见到你手上有银光闪动，自然认定了你必定是那发暗的人，又谁想得到这东西竟会到了你手上呢？”

他正想再往前走，忽觉一阵急风自旁掠来，一只手切向他的胁下，另一只却去抢那银匣。

但此刻在灯光映照下，楚留香却发现这二十七枚‘暴雨梨钉’，竟全都地下，连一都没有来。

楚留香：“在武林中人里看来，它实在可说是无价之宝。”

他不等楚留香说话，自己先笑了，：“你用不着回答我这句话，也免得我听了伤心。”

楚留香怔了怔，：“真的？”

那人竟沉声：“小胡，是你？”

胡铁板起脸：“现在又怎样？现在我难连李玉函夫妻都不如么？”

楚留香又笑了，忍住笑：“你若少喝些酒，他轻功也许不如你的，但现在…”

楚留香：“就因为它的速度快，所以力量才大。”

胡铁暗：“好小，我正愁找不着你，你却送上门来了。”心念一闪间，已击一拳，踢一脚。

胡铁：“假的。”

胡铁：“如此说来，江湖中能有他这样轻功的人并不多，是么？”

胡铁：“可是你方却闪避开了。”

“暗制作之巧，发力量之猛，实在不愧为“暗之王”四字，当今武林中几件有名的暗，和此一比，速度至少要相差两成，而暗一吻，决胜伤人，就在一刹那间，纵然是毫厘之差，也差得大多了。”

胡铁骇然：“这么小的一针也能钉地下，我若非亲瞧见，随便怎么我也不会相信。”

胡铁：“捡来的，上面环刻着字，你瞧瞧认不认得？”

胡铁将灯挑大了些，叹：“咱们穷追了半夜，却连人家的影也末见着，再不快喝杯酒，我简直就要被活活气死了。”

楚留香苦笑：“那实在是运气，只因我在它还末发前，就有警觉，但纵然如此，那人发的位置若再近几尺，我还是避不开的。”

但酒气又怎会有如此烈？

楚留香叹：“若不是这场雾，我也许还能追得上他的，但此人的轻功也实在不弱，我追墙外时，他的人已掠去有四五十女了。”

胡铁恨恨：“明明是杀人的利，却偏偏要文绉绉的刻些人家不认得的字在上面，这简直好像明明是女，却偏偏要穿七八条。”

楚留香：“其实你的轻功和李玉函夫妻、一红、南灵，都差不多，都已可算是一等一的功夫，但这人的轻功却已和无不相上下，这次若不是我亲见到无的咽已被利箭穿过，怕又要以为是无复活了。”

喃：“看来以后我非但要多练练轻功，还得多读些书才行。”

楚留香：“你看他发暗的地方，距离这里有多远？”

这小虫难是被酒气醺醉，才飞不动了。

谁知对方的形却比他更灵活，轻轻一闪已到了他后，胡铁这才真吃了一惊，刚想转。

楚留香和胡铁悄悄回到屋里，他们屋里的灯却还是亮着的，只是灯也已将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