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我是你父亲!这句话在凯德立脑中响着,像一声定罪的呐喊,一股寂寞、悔恨的剧痛,哀悼那些原本可能存在的东西。
“你难道不记得?”魔法师问着,他的声音在震惊的年轻教士耳中听来如此甜美。凯德立眨了几下眼后睁开,打量着那名男子,以及他不具威胁性、顺服的姿态。
艾伯利司特弯曲双臂,仿佛正抱着一名婴儿。“我记得曾紧紧抱着你。”他温柔爱宠地说。“我会唱歌给你听——你母亲死于生产后,你对我来说又更是多么珍贵!”
凯德立感觉双腿完全没了力气。
“你记得吗?”魔法师柔声问道。“你当然记得。有些东西会深深根植在我们脑海中,我们的心中。你不会忘记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你跟我,这一对父子。”
艾伯利司特的话在凯德立脑海中编织起无数影像,有他刚出生时的景象,以及他在父亲怀中所感到的平静与安全。那时一切对他来说多么美好!如此地充满爱与完美的和谐!
“我还记得被迫放弃你的那天。”艾伯利司特继续从喉间低声说。他的声音破碎;一滴泪珠留下他疲惫年老的脸庞。“鲜明地记得。时间没有减轻那时的痛苦。”
“为什么?”凯德立勉力结结巴巴地说。
艾伯利司特摇着头。“我害怕。”他回答。“我害怕自己一个人无法给你应得的生活。”
凯德立对这名男子只感到一片同情,艾伯利司特甚至还没开口要他原谅,他就已经决定原谅他了。
“他们全都反对我。”艾伯利司特继续说,声音清楚变得尖锐——而对凯德立而言,这名魔法师升高愤怒的急遽程度,只似乎更加佐证了艾伯利司特刚宣称的话。“那些教士,还有卡拉敦的官员。‘这样对孩子比较好。’他们都这么说,现在我了解他们为何如此。”
凯德立抬头望,耸耸肩,不明白他的逻辑。
“我当时会成为卡拉敦的市长。”艾伯利司特解释道。“这是必然的。而你,我的后裔,我的全部,也会跟我一样。我的政治对手们受不了这种事情发生,受不了看见波纳杜司家族的人得到这种权力。他们那么做是出于忌妒,全都是!”对这名震惊的年轻教士来说,一切听起来都无比合理。他发现自己憎恨着萌智图书馆,憎恨梭比克斯学院长,那个老骗子,甚至憎恨艾福利·薛尔教长——这男人作他的代理父亲这么多年。还有波缇洛普也是!她真是个冒牌货!好个伪君子!
“所以我挺身对抗他们。”艾伯利司特大声说道。“而我也找到了你。我们又团聚了,我的儿子。”
凯德立闭上双眼,低下头,全心体会这些珍贵的话,这些自他有记忆以来就渴望听到的话。艾伯利司特继续讲着,但凯德立的思绪仍锁在这十个甜美的字上。我们又团聚了,我的儿子。
但他母亲并非死于生产。
凯德立并不真的记得她,只有一些影像,她微笑的脸闪现。但这些影像绝对不是来自凯德立出生的时刻。
而我也找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