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散落的菩提手串,因年久绳子腐烂断裂,不同的菩提子完全混在一起,正不知如何处理。聂殊知道后,便将那十斛菩提子搬到院子里,就着清风坐在树下,分了整整一日的珠子。要知道菩提十八子,足有十八种不同的珠子,十斛总计足有数万之数,聂殊不仅按品种分好,连每种的数目都核算准确,最后重新入库。也因此,聂殊得了个外号“十斛算子”
盘点的活看起来比搬货轻松,实际却非常繁杂琐碎,论道大会所用之物小到筷子、碗杯、毛笔、绢帛大到香炉、丹鼎、香案都要核对库存,盘点清楚。才盘点了了一个时辰,释心就头晕眼花,恨不得回去搬东西算了。
到了傍晚,释心的情况就更严重了,数数只要超过一百就开始犯恶心,超过两百就开始断数,前一个还默念着“二百九十三”下一个愣是记不得是二百九十四,还是二百九十五,实在受不了偷偷跑到一边树荫下休息,心中不得不佩服聂殊,足足十斛珠子,要是一般人会数到发疯吧!
便在这时鼻间传来一股熟悉的戾气味,释心立即转过头去,便见何回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正冷着眼看她。有了前车之鉴,释心才不会傻呼呼地上去打招呼,正猜测他出现的用意时,便见他大步向她走来,然后毫无一丝停顿地从她身边经过,径直向聂殊走了过去。释心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人是师兄弟。
两人交谈了几句,聂殊面露惊讶立即与何回离开了。释心也开心落得没人管,乘机关陆回了天机山。
“那是什么书?”
“一本记载了许多世间珍禽异兽的书。”
“是这本吗?”释心指着一旁书柜上的一排书简。
应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放在这里。”
释心探过头去,看应央从中抽出一卷,只见那一页上写着大大两个字“视肉”,旁边还配了一副画。应央翻完,便将书简放回去,不料碰下角落一册积灰甚重的书简。释心立即上前捡起来,突然不动了。”
应央似是发现她的异常,侧头问她:“怎么了?”
释心指着摊开书简的两个字道:“师傅,这两个字我看着眼熟,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字。”
应央低头一看,道:“这是饕餮,一种远古凶兽。”
“饕餮?”释心读出熟悉无比的发音,神尊教她学了许多字,当然也教她这两个字,只是笔划太过复杂,她从来没真正记到心里。
“饕…餮…”应央重复了一遍。
释心莫名地生出一种仿佛被看穿的窘迫感,忙道:“师傅我累了,昨天晚上没睡好,想先回去休息。”
“去吧。”
释心惊慌失措的走出书库,才发现把那本记载着饕餮的书简也带了出来。释心犹豫了一下,摊开书简,只见上面画了一只十分奇怪丑陋的的野兽,顶着一张人脸,身子却像一只山羊,眼睛更是生到了腋下。释心皱眉,将书简横过来竖过来看了几遍,确定这就是史载的饕餮模样,不禁嘀咕道:“真是胡扯,我才不长这个样子!”
于是不去看那图,看旁边数行文字,只见书简上写着: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饕餮,是食人。
再往下却是一段红笔批注:清岳建派百年时,钩吾山现身一只饕餮,伏尸千里,血流成河,昆仑、蓬莱、蜀山,三大修真门派伤亡过半,方困住此兽。此兽不堪被俘,自食躯体而亡,仅存零碎残骸,无人见其真容,所遗画像乃残骸拼湊所得。饕餮凶兽,骨血剧毒,性傲贪残,暴虐嗜杀,见必屠之,但凡有一只降生世间,便是天地浩劫。后世之人谨鉴之。——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