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4章小兵

贞东与上京jiao界chu1，第一军团大营。

现在的蔡煌，是贞郡军第一军团第一兵团中的一员，在这里，他的shen上已没有任何的光环，和周围的所有人一样，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兵。

第一军团于jiao界chu1已扎营十天，与对面的叛军大营只相隔三里，双方的兵卒在出营巡逻的时候，之间的距离往往都相距不到一里，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

只不过两边的主帅都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就算两边的兵卒在巡逻中偶遇，也是相安无事。

十天来，蔡煌也参与过几次巡逻的任务，而且在几次的巡逻过程中，都有遭遇到叛军的巡逻队。刚开始，他还tingjin张的，jinjin握着手中的火铳，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可随着遭遇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渐渐的也变得麻木了，就算与叛军ca肩而过，他也能泰然chu1之。

这天晚上，蔡煌正在营帐里的通铺上睡觉，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拍打自己的肩膀，他轱辘一下从床铺上坐起，扭tou一瞧，有一条黑影站起营帐里，他下意识地问dao：“什么人？”

“是我！”说话的，正是他们这一班的班chang。随着新军装pei发下来，贞郡军也进行了改制，其编制已变得和宪兵队一模一样，十人为一班，三十人为一排，百人为一连，千人为一营，三千人为一团，万人为一兵团，三万人为军，十万人为军团。

“原来是班chang，吓了我一tiao。”班chang并不知dao蔡煌的真实shen份，确切的说，在整个第一军团，知dao蔡煌是蔡家二公子的人，屈指可数。

“赶快起来，到帐外集合。”

在新兵营的时候，夜间训练是常态，分pei到贞郡军第一军团后，夜间训练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蔡煌满脸的不解，问dao：“班chang，今晚要zuo训练吗？”

“zuo什么训练？别问了，赶快起来，装备都带上，快快快！”

在班chang的cui促下，除了班chang，全班九人纷纷从床铺上起shen，快速地穿好军装，dai上tou盔，系好绑tui和腰带，背起火铳，挂起铳剑、弹药袋和石雷，鱼贯跑出营帐。

到了营帐外面，蔡煌举目一瞧，目光所及之chu1，全是正在列队，整装待发的军兵。他看的暗暗咋she2，问shen旁的兵卒dao：“老哥，这是怎么回事？难dao是全军zuo夜训？”

“夜训？看架势，这可不是训练，是要正式开战了。”他旁边的这名兵卒已年近三十，是位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兵。

“开战？”蔡煌倒xi口凉气，脸色也随之大变，他结结baba地说dao：“可是，可是还从来没人下达过开战的命令啊…”老兵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toutou是dao地说dao：“兵者，诡dao也，出其不意方是取胜的关键，提前把命令传达下来，一旦xielou出去，还哪来的出奇制胜？你是第一次参与实战吧？”

“是…”蔡煌应话时，脸色苍白得吓人，汗珠子顺着他的脑门直往下淌。

老兵笑呵呵地拍下他的肩膀，说dao：“不用怕，越怕炮弹越往你的tou上掉。开战的时候别慌，不要掉队，也不要突前，到时候你看我往哪走，你就跟着往哪走，记住没？”

“嗯。”蔡煌的脸上还带着茫然和恐惧，呆呆地点下tou。

班chang走到众人近前，低声说dao：“报数！”

“一、二、三、四…八、九！”确认全班人数无误，班chang向排chang禀报，而后排chang向连chang禀报，连chang再向营chang禀报。

一个营准备完毕后，营chang带着本营的全ti官兵，去往东营，与本兵团的各营汇合一chu1。

蔡煌所在的是第一兵团，被排在最前面，向前观望，不远chu1就是本方营盘的栅栏和土墙。目光越过栅栏和土墙，再往远chu1看，是火光点点的叛军营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蔡煌不知dao进攻的命令什么时候传达下来，等待的煎熬让人们的神经不断的绷jin。

就在蔡煌觉得自己心脏已tiao得快从嗓子眼里蹦出去的时候，班chang快步走了过来，低声说dao：“都记住，我军口令，风卷残云，狼翻三尺。”

贞郡军这次的口令，‘风卷残云’和‘狼翻三尺’还是有些来tou的。贞郡军东进，yu反攻叛军，朝中的许多大臣都心里没底，担心己方会战败，私下里，众大臣也没少去找上官秀，劝说他不要也叛军急于开战。

当邱毅也去找上官秀进行劝说的时候，上官秀反送了邱毅两句诗，大风东去卷残云，孤叶陵水狼三尺。

言下之意就是，此战于我军而言，就是风卷残云的一战，而叛军看起来兵力众多，实际上，它就是一片孤叶，在东bu四郡，卯足了劲也就能翻起三尺狼，不足为虑。

这就是‘风卷残云’、‘狼翻三尺’的由来，现在被贞郡军借用到本方的口令中。

班chang把口令连续重复了三遍，问dao：“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蔡煌等人齐齐点tou，应了一声。蔡煌shenxi口气，掌心里都是冷汗，他把手掌在kutui上用力蹭了蹭，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叛军大营。

轰隆隆——

毫无预兆，震耳yu聋的炮声在营寨外面一连串的响起。夜幕当中，由炮口penshe1出来的火蛇格外醒目，营寨前方的阵地里，仿佛腾起一面火墙。

这仅仅是开始，第一军团上千门之多的火炮皆已悄悄的运出营寨，布置在营寨前方的阵地当中，现在千门火炮一同开火，即便是站于营寨内的兵卒们，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脚下大地的震颤。

反观叛军大营那一边，简直就如同炸了锅似的，一团团火球在叛军营地的内外不断升起，相距三里多远，仍能听到叛军营地里传出的尖叫之声。

蔡煌看得瞠目结she2，忍不住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

他呆呆的张望之时，感觉shen旁有人推自己，他扭tou一瞧，只见老兵凑到自己的耳边，大声喊dao：“快嚼点东西，不然会震伤耳朵！”

听闻老兵的提醒，蔡煌才猛然想起了在新兵营里的训练内容，他效仿周围的兵卒，从地上捡起一gen干草，放于口中用力的咀嚼。

炮击在无休止的持续着，对面的叛军大营已然化成一片火海，蔡煌不知dao敌营内的叛军们现在是什么chu1境，他只知dao再这么持续的炮击下去，自己都快要发疯了。

又足足过了有半个多时辰的时间，风军的炮击终于告一段落，各连的连chang纷纷抽出肋下的佩剑，向前一挥，大声喊喝dao：“进攻！”

“进攻——”

“呜呜呜——”进攻的哨子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第一兵团作为全军的先锋队，率先向对面的叛军大营推进。

推进出一里多远后，地面上开始零星出现弹坑，越往前走，弹坑越密集，地面被磷火烧得黑黢黢的，焦臭味一阵阵地钻进人们的鼻孔里。

蔡煌正随着本方的大队人ma快步往前走着，就听叛军营地那边传来嘭嘭嘭的火铳she1击声，jin接着，己方阵营的前排也传来了持续的she1击声。蔡煌隶属第一兵团的第八营，推进当中，他所在的方阵也不是ding在最前面，至于前方的战况如何，他也完全看不清楚。

又向前走了几十米，脚下开始陆续出现己方兵卒的尸ti，有些尸ti是toubu中弹，有些尸ti则是xiong口、小腹中弹。

在推进的过程当中，他一枪没开，随着本方队伍，走进叛军的营地当中。

叛军的阵地和贞郡军的阵地别无二致，同样遍布战壕、土墙等防御工事，只不过现在叛军的这些防御工事已经被炸得支离破碎，不成样子。

在战壕里，在土墙后，到chu1都有叛军的残肢断臂，到chu1都有被烧焦的尸ti，有些尸ti已被烧得如同六七岁的孩童大小，扭曲地倒在地上。

蔡煌向前推进时，也难免会踩到尸ti，脚踩到尸ti上，尸ti被烧焦的表pi破裂、脱落，lou出里面红彤彤的血rou。

在蔡府里养尊chu1优的蔡煌哪见过这个，直吓得toupi发麻，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忍不住弯下腰shen，哇哇大吐。可后面的兵卒哪guan你这些，前面的人挡路，后面的兵卒毫不犹豫的一脚踹了过来。

蔡煌闷哼一声，扑倒在地，与一ju烧焦的尸ti翻gun到一起。他吓得连连尖叫，想把尸ti推开，他不推还好点，刚一用力，尸ti被烧焦的胳膊直接断落下来…

那名老兵快步上前，把倒在地上连连尖叫的蔡煌用力拽了起来，低声说dao：“快点跟上！我是怎么叮嘱你的，不要掉队、不要掉队，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要掉队！”

掉队就是逃兵，宪兵是有权一枪把你打死的！

在蔡煌被老兵拉回到队伍里的时候，他的耳中还能听到背后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嘲笑之声。在军中，是强者为王的地方，看到敌人的尸ti都会被吓哭、吓吐，这样的人在军中，没有生存的空间，要么被同袍排挤退伍，要么被同袍害死在战场上，因为你不死，你shen边的所有人都可能被你拖累死。

“是新兵，兄弟们多照顾照顾！”老兵回tou说了一句，很快，后面的嘲笑声全bu消失。

蔡煌真正参与的战斗，是穿过了叛军大营外围的阵地后，在营内展开的。蔡煌所在的八营‘幸运’地分到了向叛军中军帐突进的任务，目前残存的叛军主力都聚集在中军帐附近，向中军帐推进中展开的战斗之激烈，可想而知。

老兵对蔡煌很是照顾，拉着他，时而找掩ti隐藏，向前方she1击，时而匍匐，向前突进。在激战当中，老兵还时不时的鼓舞蔡煌“好枪！这一枪打中了！”“装弹、she1击，继续继续，不要停！”

在军中，老兵带新兵，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也正是在这名老兵的带动之下，蔡煌的she1击越来越纯熟，装弹和开火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光是他自己看到的，被他打死的叛军就有三人。

这时候的蔡煌，已完全忘记了恐惧，剩下的，只有上阵的兴奋和杀敌的雀跃。

嘭！随着一声剧烈的枪响，位于蔡煌前方的一名兵卒tou盔被打掉，只剩下半颗脑袋留在肩膀上，尸ti直tingting地向后翻倒。

蔡煌shen子一震，急速装弹，正要向前she1击，旁边的老兵抓住他的衣服，将他狠狠拽倒在地。

嘭！又是一声剧烈的枪响，蔡煌感觉一guguntang的劲风从自己的touding上刮过。老兵和他一同趴在地上，咬牙说dao：“前方有叛军的灵枪she1手！”

直到这时，蔡煌才意识到刚刚是老兵救了自己一命。他趴在地上，微微抬起tou，拢目向前仔细观瞧，看了片刻，说dao：“看不到！看不到灵枪she1手究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