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崔简和崔韧都笑了起来。

此时，大概所有过的官员与诰命都是下青黑一片。胜业坊中的邻里们也都是重臣，如今已经打不起神门拜年，也只能遣了小辈们互相走动。崔笃、崔、崔蕙娘也领着兄弟姊妹们挨家挨拜年。忙之中，大家都不曾注意到崔希悄悄去了一趟东市，直到夜幕降临时才回到家中。

待朝拜归来，一家人已经是疲惫不堪，却也撑着神吃了元日家宴。长辈们知今天的单都是崔蕙娘、崔芝娘拟来的，自然是赞不绝。用完家宴，唯一睡过回笼觉的王玫便：“阿翁阿家、叔父叔母不如且去歇息片刻，养一养神。横竖今日也不会有什么贵客临门，给我们招待就是了。”

“九娘说得很是。”小郑氏“连儿都觉得浑酸痛，更别说阿家与叔母了。元日也没有宴客的理，哪一家不累呢？且十三娘怀着，恐怕也不适合再耗费心神了，须得仔细养一养才是。”

“你打算去？”

“什么人给你的？可看清楚了？”

去旁边的人家中转一转，只说夹缬工坊里的东西都烧毁了，且让某些人兴几天。”想揽事的人想必过几天就会自己来了。说来说去，也不过红摹本之事所带来的名望罢了。

“你若都学会了，不也什么都会了？”崔笃推了推他，笑起来。

郑夫人、真定长公主便从善如去休息了，李十三娘也回了院。崔敦、崔敛则去了外院歇息，崔澄、崔澹、崔滔、崔渊兄弟四个去正堂等着客人上门拜年。小郑氏、清平郡主、王玫则悄悄在正院的厢房里守着。

“阿爷能教我们灯笼么？”崔简答“我们想提着自己的灯笼，去逛上元的夜市。”

“几个驱傩的人围在我们边，也不知是谁到我手里…”

“那你们俩且去找些纸与竹篾来。”崔渊扫了崔希一，有些随意地吩咐。

“我…四叔父大概和我一样好奇，到底是谁想见我，又想让我什么。”崔希，顿了顿“当然，我也想自己仔细看一看，那位安平房的澄澜叔父到底哪里值得我阿爷信任。他又会说什么话来骗我。”他心里自是很清楚，他若当真去赴约，到底会见到谁。

“他急着在魏王跟前，哪里会顾得上别人的命？挡住他去路的，他必定会尽数毁掉。”崔渊，回首见崔简带着崔韧、崔希走过来，挑起眉“你们怎么不去烧爆竹？”

崔简眨了眨，乖乖地牵着崔韧走开了。王玫觉到崔希似有似无的目光，于是也微微一笑：“阿实慢些，我陪你们一同去。不如将笔墨纸砚也拿上，让你阿爷在灯笼上画几笔，也更好看些。”

崔希想了想：“因为…因为四叔父是六郎的阿爷。”

“你既然心里有盘算了，便去罢。”崔渊颔首。

午夜时替之时，爆竹声越发闹了。崔敦、崔敛好不容易赶回家来，带着家人去祭祀先祖，男丁在祠堂内顺次而立，女眷们立在祠堂外。行礼完毕之后，便各自回去歇息。然而，不过两个时辰之后，全长安城的职官与诰命就都须得起，品着衣大妆，赶赴城中。职官们无论官职低，都须得参加元日大朝，诰命们则同时拜见长孙皇后。圣人与皇后当然也会赐下些布匹、脂、面药之类，以示恩泽。

崔渊勾起嘴角笑了笑：“四郎，为何要将纸团给我？而不是你祖父、叔祖父或者大世父？”崔敦、崔敛对崔希并不差，崔澄也时不时会照顾他一二，这孩为何却偏偏选中了对他不闻不问的他？

“四叔父希望我去？”

“阿爷！阿爷！我们将纸和竹篾拿过来了！教我们扎灯笼！”崔简抱着一堆削好的竹篾，崔韧也搂着一刀纸，一起奔了过来。他们的声音太快，引起了其他兄弟的注意。崔慎也嘟哝一句：“我也想扎…四叔父怎么像什么都会似的？”且不说什么书画诗赋策论了，舞、奏乐、鱼脍、扎灯笼，还有他不会的事么？

崔希垂下首，很迅速地将一个纸团崔渊手里。那纸团已经被他攥了许久，隐约还有些意。崔渊打开，只见上写着几个字，时辰地清清楚楚，显然是约这孩悄悄见面。

钱老八立即退了下去，王玫蹙起眉：“那崔行事越来越毒了，使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谋诡计，完全不像是大丈夫所为。”虽说朝堂上也总有刀光剑影，但堂堂正正用谋总比这刻毒计策更令人佩服。而且，于毒害人，迟早也会报应害己。崔这人确实聪明，但急功近利、不能容人，毫无德是非观念。坏事得多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崔渊并未料到得来的是这样的答案，微微一怔，而后眉目舒展开来。崔希若是说些别的理由，他或许也会相信。但是明明白白地说自己“屋及乌”他却突然生了几分兴致：“四郎，你觉得自己该不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