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谨慎地答：“阿兄才华惊人，定能当得太之位。不过，侄儿们都很无辜，孩儿也没有别的心思…什么‘杀传弟’，阿爷还是别再提为好。”

“将崔竟叫来！”圣人的情绪看似十分平静。旁边的重臣们却似想到了什么，均隐晦地换着神。而始终一言不发的崔敦暗暗咬牙，对于自家幼无缘无故被卷来有些担忧。

李治摇首，低声：“只是风沙迷了而已…”

他这样的借，圣人当然不信，便：“方才有谁跟在你边？让他们来回话！”

而后来的是李治。他与崔渊正要去立政殿见长孙皇后，远远便听闻寝殿附近喧闹起来。两人正在犹豫是否要过去将衡山公主捞来，圣人遣来的人就过来传唤了。崔渊陪着李治到了两仪殿前，远远地目送他走去。时机实在是太巧妙了，或许，这便是属于晋王的天命罢。真龙天的气运，谁都无法夺走。

圣人望着他，忽然问：“雉，你方才为何哭泣？你许久都不曾哭过了，谁让你受了委屈？只和耶耶说。”

“我怎么会养这么两个孽！”倏然，圣人猛地了起来，情绪完全失控了，忽然便向旁边的撞去。长孙无忌等人离得近，立刻挡在他面前。一撞不成，圣人立即又拿起方才他砸过去的佩剑，就要往刺去：“一个两个谋反！还言巧语蒙骗我！是不是想将我活活气死？他们这些小畜生就能登基了？！死便死罢！我居然教养这么些孽！也无颜见祖

在场之人心中都很清楚，李承乾与李泰如今是生死仇敌，绝不会替他说好话。不过，他所说的话圣人或许不会信，但待会儿晋王说的话，圣人却不得不信了罢。只期望晋王别在这个要关怯场才好。

崔渊奉召而，行礼之后，便将方才之事一一来。他就像说旁人的故事一般，一字未增、一字未减，让人留些许想象空间，又极准地把握住了关键。连圣人都能轻易地填补脑中的场景：李泰得意洋洋地用汉王李元昌之事来威胁弟弟，仿佛栽赃谋反不过是他的一念之间。而李治被兄长惊吓住了，毫无反抗的余力。

“孩儿刚才一个人…”李治话音未落，殿外的王方翼便回：“启禀陛下，晋王是与崔竟一同过来的。”千卫是圣人的贴侍卫，自然只听圣人的号令，也不会轻易为谁掩护。当然，此时李治最不需要的就是掩护了。

李治方才哭过一场，双仍是微红，脸上也有些泪痕。诸臣暗自观察着这个看似苍白瘦弱的少年，纷纷在心底评估着他是否能胜任太之位。瞧起来有些怯弱，并没有人君之威严——不过，他年纪幼小，之前主持摹本之事也十分顺畅，应该是位可造之材。而且，不提别的，光是他温和的秉，孝顺爷娘护妹妹的举动，便让看够李承乾与李泰的低情商的众臣都觉得十分满意了。

然而，李承乾勾了勾嘴角，却并不似谋逆事发那日一般，只顾着辱骂李泰。他扫了一旁边那些重臣，：“呵，他总算是得偿所愿了。我当太的时候，他便图谋不轨，与我针锋相对。若不是有他在后推波助澜，我又怎会生那么多恶念。不过，谋逆之事确实是我之过错。大约我往后也不会寂寞，九郎和三郎很快便会来陪我罢。”言下之意，李泰绝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晋王李治和吴王李恪。

“…”圣人退后两步，趺坐在地上“退下。”

也听不到嫡长唤自己一声“阿爷”了？“朕立青雀为太，你认为如何？他可能当得起东之位？”

“阿爷想立青雀为太，雉觉得如何？他可能主东？而且，他许诺‘杀传弟’，你往后…”圣人说到这里，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当日听起来那般大孝大悌之语，为何复述来竟如此虚伪？虚伪得令他都很难再张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