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敛横了他一：“他恼的不是竟外放，而是一声不吭便自作主张！”说着，他又忍不住数落起来：“你们兄弟几个情谊可真是厚得很，瞒我们倒是瞒得！不过是外放而已，难不成我们还会拦着不让他去？未免也太小瞧我们了罢？”

“澄澜，善恶有报，一路好走。”崔渊无声地笑。

早已经察觉端倪的王方翼默默不语，崔泓、崔沛两兄弟则附和几句，皆是说崔渊自作主张。崔渊瞥了他们一，慢条斯理：“若我不求外放，你们恐怕也要将我在校书郎之职上。我不想成为京官，阿爷和叔父可不是惋惜得很？”

郎而言，熟悉的面孔便能给他持续走下去的勇气。

“啧，阿爷果然不来？”崔澹往城门附近看了几，又回到灞桥边的亭里，冲着里被一群亲朋好友围着的崔渊“竟，兴许他还在恼你外放之事呢！不过，阿爷未免也太小心了。区区一件小事，也用得着连着生一个月的气？”

一个月后，崔渊、王玫与崔简再度来到灞桥。不过，此前他们是送人离开，如今却是即将远行。原本一家三想着轻车简从，但郑夫人、真定长公主与李氏均激烈反对，给他们收拾了足足能装满几十辆车的行李。历经多次相劝，王玫甚至拿了舆图告诉她们此去究竟有多远，才勉减去些件。于是，最终十来辆车组成的车队，载着他们的箱笼以及十来个仆婢，即将千里迢迢去往远在江南的建州（福建）。

“家中之事料理得如何？”崔渊又问。王玫坐在车中，也撩起车帘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她犹记得崔之妻已经和离，带着幼归宗抚养。而在人群之中，确实并未见女眷和孩童的影，想必已经借此安置妥当了。

“侄儿侄女托给阿嫂照料，我们父几人方可安心上路。”崔泳。他还有庶兄庶弟，无一幸免。当然，早便并非和乐的一大家，如今已经不止枪剑，偶尔还会全武行。不过，这一切他在短短几日之内便已经习惯了。

“直到吏关试结果来之前，我们都一无所知。”崔澄辩解。

不过数日之后，曲便传来消息，崔伤重不治亡。彼时崔渊刚通过吏的关试，正在给舅兄王珂写信。听闻这个好消息，他也不过是挑了挑眉，兴致盎然地在信中附上一张小像——那大约应该是他家小娘几年后的模样，他已经画了许多张，从中挑了一张嬉戏图，想来舅兄也会替他们喜罢。

崔泳颔首：“竟阿兄放心，我必不会辜负祖父的期望。”

短暂的对视之后，崔渊桃尾挑了起来，笑得雅致风。而那人咙里发嘶哑的声音，激动得似乎想说什么，但扭曲的脸孔失去了鼻、耳，却更显得丑陋。

崔敛噎了噎，不得不承认：“你堂堂甲第状，去往两千余里之外的建州望县当县令，还不许我们惋惜不成？虽说县令听起来比县丞、县尉好些，但要政绩又谈何容易？你初官场，尚无理政务的经验，便主政一方之地，所遇到的艰难险阻不

差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声吆喝几句，崔泳便回到了人群当中。人们着枷锁，麻木地被驱赶着前行。其中一辆简陋的车引起了崔渊的注意，上躺着一个以苇席遮住的人。风突然将苇席开，一张形容无比恐怖的脸。

崔滔也：“阿爷这话就不对了。竟瞒我们也瞒得很！原以为他考了状就安安生生待在长安了，想不到他天生就是待不住！”

那人看得十分清楚，手脚忍不住挣扎起来，却因太过虚弱而徒劳无功，最终昏厥了过去。

崔简不知何时下了，折了几柳枝过来，崔泳手中。崔泳垂首望着他，勾起嘴角：“多谢阿实折柳相送。”崔简抬首看着他，粲然一笑。崔渊的神也略微缓和了些，：“不过是放而已。待大赦天下之日，我在长安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