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不过，与崔四郎如此好者，会是寒门么？”

“等等，你们为何不问一问我打算什么时候下场？好歹我也是熟读诗书多年呐！咱们几个不都应该彼此错开时间么？”

“四阿兄尚未下场，我并不急。何况，当初是你说咱们要错开下场的罢？”崔简答。

崔希垂眸，摇了摇首：“你想得太多了。”

“多谢贵主。”崔希颔首。

近了，更是动人心魄，简直教人一时无法移开目光。衡山长公主端详着他们，忽然福至心灵，惊喜：“崔六郎与王二郎！你们居然回了长安？之前怎么一消息也没有？”崔简跟着崔渊赴任之后，便再也不曾回过长安。王旼稍后两年也去了王珂外任之，这些年同样随着阿爷天南地北，便是回长安侍奉祖父母也匆匆忙忙，留的时间并不长。

他们三人一边聊天一边牵前行，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旁人中的风景。那些始终关注崔希的小娘见着他边又多了两个俊俏少年郎，更是芳心萌动。只是，这两个新来的少年郎都很面生，她们完全不知他们的份。

多少小娘夜里揪着巾帕，表示实在难以选择，真想三个一起嫁了。

博陵崔氏、太原王氏…

“崔四郎待世家、寒门都是一般态度，也说不准。”

“若是寒门弟，那可真是暴殄天呢…”

衡山长公主一向脆利落，说走便走了，只是临上车时，忍不住回首看了好几。

“你当我和阿实的睛都是摆设不成？”王旼哼了一声，牵起自己的。

他们三人分别已经将近十载，虽说隔三差五便会写信，但到底甫见面还是有些生疏。不过，经王旼这样戏谑几句，那些时光累积的陌生瞬间便如般褪去了。他们仿佛又再度回到了年幼的时候，相得格外自然。

如此风俊雅的少年郎，又有谁不呢？

“‘王侯将相，宁有乎’，若没有这胆气，迟早都会没落。”崔简。

“阿爷曾言，我下尚有不足，状或许能得，甲第却未必。”

崔希毫不客气地：“曲江池、灞河附近都是惯会诗作赋的寒门士，他们如何愿意让旁人夺了自己的风？”许多能依靠门荫仕的世族弟仍然看不起寒族，对于贡举也相当抵，更觉得那些艰难挤上来的寒门弟很不风雅，又呆又傻。只是，不论旁人是否才华横溢，仅仅凭着便蔑视他人，也不过是掩藏在自傲底下的自卑而已。他们这些世家自幼熟读诗书，又有家学渊源，若是苦读十余载还比不过寒门弟，资质便可见一斑了。天之骄无论在何，依然是天之骄。回溯数百年，世族们的祖先，大都也不过是寒门而已。

一阵阵笑声远远传过来，王旼很随意地瞥了一：“怎么渠边那么多人？这里除了长了些芦苇之外，连柳树都没栽几棵，能赏得什么日景致？莫非我离开长安这几年，那群人闲来无事，便换了取乐之法？”

“表兄都尚未下场，你急什么？难不成想落榜？”

“贵主有所不知，我和阿实这些年很是走了不少地方呢！”王旼大大咧咧，绘声绘地说起了这两天他们路上遇见的一些事。衡山长公主听得开颜而笑：“听你说话就是有意思。改日咱们约在知己园再细细说罢。”而后，她眸光宛转地看向崔希：“你们兄弟几个久别重聚，我便不留在此打扰了。过两天，我定下知己园的院落宴饮，再给你们下帖。”

“真想知他们究竟是谁。”

王旼嘿嘿笑起来，推了推崔希：“驸都尉？”

“…我也很该将自己的策论都寄给叔父看一看才是。”

“…阿实，你说话越来越毒辣，与姑父越来越像了…”

三位风姿翩然的少年郎渐渐远去，他们自是不知，自己无意之中已经扰动了多少芳心，又让多少人恨得生生咬碎了一白牙。而且，随着他们的回归，未婚少年郎们以崔希独领风的场面彻底被打破了。崔简、王旼甚至后来者居上，以嫡支嫡且年纪更小的份，盖过了崔希的风。

“说起来，阿实今岁下场么？”崔希又问。

“我们在外游历，很难捎信。”崔简解释，而后目光有些隐晦地在崔希与她附近转了转。王玫这些年一直与晋长公主、衡山长公主频繁写信联系，逢年过节也必送节礼，怎么不曾听说这位贵主居然…不过，衡山长公主已经双十年华却尚未成婚，恐怕连圣人、皇后殿下都不知她看中了崔希罢，不然早就下旨赐婚了。说来，他们的辈分确实并不对，而且崔家也未必有尚主的心思。

“当年的话，你居然记得如此清楚？不如咱们回去作篇策论，让先生评。谁更一筹，谁便先下场？我久居长安，见识未必比你，说不得你便能夺得明年的甲第状呢？”

“今天是三月初三，上巳节。”崔简接“他们许是只想挑个清静些的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