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站起身,依言走至她面前,伸手来扶她。
漪乔嘴角一扬,不等他挨着她,就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抱住他,故意将身体的重量几乎全压在他身上。
“夫君不必费脑筋想送我什么生辰礼了,”她轻哼一声“我已经帮夫君想好了。”
祐樘低头瞧她,等着她说下去。
漪乔见他又开始惜字如金,瞪他一眼,道:“泡温泉!我生日那天,陪我一起去京郊的画眉山泡温泉!”她眼眸一转,眯眼笑道“画眉山景色美不说,山北的温泉更是一绝,我已经亲自去看过了,那泉水温热怡人,正适合泡浴。”
她去年自己补看燕京十景那阵子,又另外去了很多地方,其中就包括画眉山。她当时就想,如果她心愿得遂,那她一定要拉着他来这里泡泡温泉才好。
她看他不回应,撇嘴道:“夫君到底答不答应?”
“若我不答应呢?”他终于开口道。
漪乔鼓了鼓腮帮,忽而抬头笑看着他:“夫君还记得谢迁谢先生被自家夫人赶到床底下的事不?”
“乔儿要效法?”
漪乔顿了一下,忽而扯了扯他的衣袖,望着他道:“再叫我一遍。”她抿了抿唇,眼含幽怨“从昨日到现在,你还没好好喊过我呢…”
他垂眸觑她片刻,轻叹一息,道:“那我问你…”她听到他挑起这样的话头,忽然打断他的话:“算了,不愿喊算了。”说着话,从他怀里直起身,又一把拉住他的手,欲往外走“走,陪我用膳。”
她看拉他不动,回头道:“夫君别担心,饭厅没床,我不会把夫君赶到床底下的。我要效法谢夫人,也会找个有床的地方。”
他见她又跟他打哈哈,便微微沉了脸。
漪乔松开手,气鼓鼓地看着他:“你走不走?”
他没有说话,转身坐回了书案后。
漪乔张了张嘴,赌气之下便扭头径自走了。
祐樘凝着她的背影,眼眸幽微。
或许,他确实该找她好好谈谈。
傍晚日晏时分,漪乔郁闷地独自用了饭。一直到她沐浴盥洗完,也没瞧见他过来。她在床上躺了半晌,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又这么耗了会儿,她实在躺不下去了,重新穿好衣服,亲自去找他。
眼下其实时辰尚早,还没敲天交头鼓。只是因为漪乔心里揣着事情,所以早早吃完洗罢躺到了床上。不过她没想到,他也一样。
只是她看到他时,他正靠坐在床边看书。
屋内光线晻昧,只床头边放着一盏灯,足够他看书,却不够照亮整个房间,于是从漪乔那个角度看过来,他便隐在了半明半暗的光影间。
他听到她进来的动静,回眸望来。
漪乔蓦然一怔,步子顿住。
他浴讫不久,未束发。身上披着一件云龙海水纹大氅,床头灯火映照出袖口精致的刺绣。他的面容隐在柔和暧昧的光里,眼眸中倒映着身周寥落的灯火。手中一卷书翻开了几页,半托在柔软的锦被上,书页上晕了灯火的光。
漪乔一直都知道他骨子里有着浓厚的书卷气,她寒窗苦读十几年也没培养出的那种宁静致远、不言自喻的书卷气。虽然她的书一直念得很好。
她原本是带着闷气来找他的,但眼下忽觉心绪平复了不少,满心宁谧。及至发觉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时,她尴尬了一下,暗暗唾弃自己没出息。
又想起他昨晚自己把自己裹成蚕茧还能令人瞧着赏心悦目,漪乔心中暗道,真是长得好气度好怎样都好看。
她回过神来,上前径直坐到了他床边。两人对视片刻,漪乔开口道:“我是来找夫君的。”
她说完又觉自己没话找话得太明显,于是一本正经地补充道:“是这样的,我孤枕难眠,特地来找夫君。”她说话间一下子抽出他手里的书“夫君看的什么书?”话音未落却看也不看,随手抛到了小几上“这书不好看,赶回头我给夫君找些《金-瓶-梅》那样的书来。”她倾身挨到他身前,一把扯住他身上的大氅就往下拽“长夜漫漫,夫君这样枯坐着多没意思,咱们做点什么吧?”言讫,转身脱了纻丝绣鞋,自顾自上到床上来。
她这一连串言行简直一气呵成,毫无停顿,面上也不曾红一下。
祐樘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些许挑衅的意味。他没开口,只是伸手欲重新拿回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