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陈六的话：“我瞧着这萧先生不是那造反的豪杰，倒有些像我以前听人说的修行中人。”

“会猎昆仑”这四字，姚广只觉得脸上忽有所，下意识地抬起来，就见到那位萧先生驻足在窝棚正前方不足百步，中光乍现，冷冷地打量着自己。

姚广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见沿着河岸走过一个灰衣青年，一路所经之，百姓纷纷上前施礼，更有激动得就地跪下磕的。这青年起初一个个去搀扶，后来不胜其烦，索不不顾，朝着自己所在的窝棚方向走来。

窝棚外面忽然一阵人声鼎沸，陈六好奇地往外张望了两：“好家伙，这萧先生真是万家生佛，你看这一府的民，对他恩德，等下咱们也去给他老人家见个礼。”

陈六跟老药，还有一个叫何望三的青年，是这群民的主心骨。看着已经几天不到一饭，就在绝望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有大本事的先生，一柄剑压服了当地数万府军，着官员跟富豪们开仓放粮，赈济灾民，这才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

“哦，竟有此事？”何望三闻言来了兴趣：“你那师兄可谓是未卜先知了，竟然提前几个月就料到这天下动，群雄并起的局面？”

“这我知，”姚广也话：“我有个师兄，隐居峨眉山下，经常上山采药。听他说，峨眉山中就有仙家门。三个月前，我们还在老家的时候，他就托人给我带了书信过来，说是天下将要大，要我舍了家业，跟他去峨眉山隐居。”

姚广睛不离药罐，小心翼翼地盯着火候，听到陈六的问话，他苦笑一声：“这天下又何时安宁过，早先武帝爷爷在的时候，官府还顾着几分面，武帝驾崩，各苛捐杂税就开始堆积。你们家前些年还有几亩田，现在连租都难熬，就算没有去年的大旱，又能撑几年？”

“这萧先生天生异象，一目双瞳，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仓颉、虞舜都是圣人，霸王、后主也是一时王侯，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来路。”说话的是何望三，这青年在家乡一向以见多识广著称，读了些诗书，又有实，乡邻都称呼他一声何秀才。秀才、孝廉，都是古时对有才有品德之人的尊称，原本是汉魏时代察举官员的制度，渐渐衍变。

“那倒不是，我师兄没说这天下形势。”姚广一否认：“他信里说的都是仙家之事，说如今妖邪遍地，百万妖云集西北，行将会猎昆仑。”

陈六瞪大了睛：“啥，修行中人，那岂不是神仙？”

何望三：“就算不是神仙，也差不多了。你们也知我大伯在五台山家，曾对我说起这修行人的事迹，不止能飞檐走，更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他们五台山以前的两位老方丈，衍大师和避尘大师，就是这般人。”

此时他们正聚在府城外的窝棚里，一边喝着领来的米粥，一边照看着严老爹。听到老药的嘱咐，陈六大手一挥：“俺就是闻个香，谁耐烦喝这玩意。”他把汤给躺在窝棚里面的严老爹端过去，转过面朝姚广：“老药，你说这世，怎么就突然变了呢，这狗年月，啥时候是个。”

“何秀才，他是什么来路，靠着人家咱们才能吃饱饭活下来，这份恩德，就得记着。若是这萧先生真有什么心思，里里来，火里火里去，我陈六绝不皱一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