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仲秋时节，天空一碧如洗，蓝得如毫无瑕疵上等霁青釉瓷一般。两边山上俱是苍松翠柏，远望去郁郁苍苍，但闻其间松涛阵阵。山间或有一线长瀑，亮白如银，遥挂崖间。崖下小村中，却遍植柿树。此时那柿叶俱都红得透了，远远望去，村间前后连成一片，当真是灿若云霞。

鱼啃，之后就不吃鲶鱼了么？”

醉来夜忘归，船一偃仰；

老也不抬地：“那自然是真的，肯定就不吃了。不过后来长我了家，家人里众生平等，鲶鱼它吃什么吃什么，在咱心里都是平等了，自然也就无所谓。所以家之后呢，就又开始吃了！”

下有蛟螭潜，上有云雾。

濡从两山岭间急穿而过，漫江碧透，如箭，带着小船如飞也似急驰而下。梅清站在船，只觉两山对峙如门，前俱是光如天。清风扑面而来，更有船溅起的，如碎琼玉般飞迸而起，雨雾般的汽飘洒在梢面颊，只觉一扫中郁郁之气，忍不住放声长啸。

“你可记住了，象咱们老，是不坏事地。坏事的，肯定是和尚！”见一个光老和尚从楼梯走了上来，老一边大吃鱼，一边大声对小二说。

船夫笑：“我看你却象是这意思。到港里来的贵人，都是来拜见史先生的。”

归与亭阁间，心神犹觉。

“哦？那官府不与史先生为难么？”梅清问。

“史先生那是有来历的人，朋友故也多，都是大人，哪个当官的敢惹他呢。就连前些时候闹得那般闹地闻香教，对上史先生也不敢放肆。”船夫笑。

船夫哈哈大笑：“你这后生却会说话。老不过会撑船打鱼，算什么人。这曲乃是港里的史先生写的。史先生有时乘我船时每每唱过，老跟着学了几句罢了。”

“想不到你这小二还有些见识”，老边吃边：“其实老也当过和尚，坏事的时候，都是打着和尚的旗号的。”

濡蜿蜒来，长泓日漭；

梅清便借了这话题，与船夫攀谈起来。

梅清等人下了楼，心中都有些郁闷难当。自己一行本来诸事便不甚顺利，再加上刚才楼上这一闹，着实有些令人心烦。

清风当我怀，明月波心。

“哦？”梅清一听笑：“在下此去，正是访史先生。不想老丈与史先生倒是相熟之人呢。”

梅清听船夫唱得忘形，也不由喝声彩：“唱得好曲。不想老丈却是隐逸人。”

从此十洲，羡门可相访。

原来这史先生名梦竹，乃是永平港里人。史姓本是当地名族，只是到了史梦竹这一辈，人丁不旺，只得兄弟一人。史梦竹少时丧父，自小聪慧过人，于书无所不窥。后来中了举人，外放一任后，因见不惯官场诸般形态，又母亲年老，膝下无人，便再未仕。

小二摸不着脑地：“不是人家和尚才讲众生平等么？你当老的应该说万为刍狗才对。”

掌舵地老船夫见梅清刚才放声长啸，心情也甚是快意。此时势放缓，老船夫笑呵呵地单手扶了舵，放开沙哑地咙，唱：

梅清想了想，这才说：“黄兄，莫若你我不要再合成一路，还是分别行动，各自打探方好。你便带了姚、周二位，直接去往义丰官府，亮了份，一则探听闻香教之事，二则传张氏族中人，问讯杨晋一应事。我刚才听那渔女所唱小调，俗中见雅，想来那诗的史先生，也不是个寻常人。我便带了侯申，去见见那位史先生，或许更有所得。”

黄仲满早就受够了梅清这微服私访的调调，听了梅清这安排，甚合心意，连连答应。一众人当时便分手为两批，黄胖带了姚定国、周昌，起程前往义丰。梅清则与侯申，雇了一条小船，沿濡而下，直向下游而来。

“史先生为人再好不过，那么大学问，对我们这些苦哈哈可和气得很的。平常有些事时，官府作威作福，史先生也常常为了乡里。”船夫的神情，显是对史梦竹颇为崇敬。

过了此狭窄之，濡在前边转过一个弯，前方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再无山岭隔阻。河一下变得宽敞，奔腾的河也显得温柔起来，四望去，光接天，烟波浩淼，金鳞闪耀。

有客乘兴游，铁笛中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