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虚却是抚手大笑，隔了半晌，:好、好、好…说得好，得也好。这时，他凑近了金蝉，嘴上啧啧有声:这脸上的神情嘛…却也有这么回事！可惜…可惜…可惜的是，你白白地浪费了气力，因为老原本就不想欺负你们。但你这么一来，老心里偏偏生了忌惮。为了生怕你们日后的报复，倒不如在今日先好生地欺欺你！

听他声声指责佛门藏污纳垢，法藏气极，:神君，休再鼓掀簧！下贫僧与你是正邪不两立，你即便说上这些繁冗芜杂的枝辞蔓语，却也无改你是擘的事实！

瞧他失态得很，冲虚笑:休要词拿腔，释你们回去，原就是本门大德。若不信，可再敢与老斗斗？

法藏摇摇，合什:老衲确实从未见过神君行甚恶事，但神君所掌之无极岛目下襄助暴周却是事实。他坦然说自己没见过姜神君行恶，倒让小石对他微生好。心想，老和尚虽然罗哩罗嗦，然生淳朴，有一说一。这般坦诚，却也值得佩服。

正为难际，金蝉晓得他难，立即言解围:诚然你们目前占着上风，但要想就此侮辱我等，或趁隙打算以众凌寡。贫等人却也誓死不惧。这一番话教他说来，竟自有凛然刚威，显得明明赫赫。

散桑:好，既是如此，咱们三派另行约个地时间，俟时，若决不胜负，谁也别想打退堂鼓。

姜神君又:世间之事虚妄极多，鸢肩豺目者不一定穷凶极恶;玉质金相者却也未必浑金璞玉。世上尽多假仁假义之辈。以言取人，失之宰之;以貌取人，失之羽。和尚说我是邪，无非因我是擘。但和妖就是邪么？仙和佛就是正么？和尚说自己是正，但我却说你是邪;和尚说我是邪，但我却说自己是正。故而，孰正孰邪，惟有世人解之。为何世人有邪不胜正这个语？归究底，谁胜利了，谁便是正;谁输了，自然就是邪了。

法藏不服，刚想再说。

散桑无语。暗，你那杏黄宝旗连六壬合力也斗不过，贫若真地应了你，岂非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念及此，一时踯躅。倘开应了，实在不智;若是不允，又未免显得胆怯脓包。

大伙见及，皆自称赞，即便天罗无极之人也是暗翘拇指。

这番话让洛城上的天罗无极之人哈哈大笑，人人前俯后仰，弯腰捧腹。

他一番正邪歪论，有些人听得是云里雾里，懵懂难解;然有些人偏生心雪亮，奉此语为金律玉言。

法藏听得姜神君的驳斥，甚是不忿，沉声:姜施主所言荒谬透…他话没说完，姜神君倏:哎，别叫施主，本君可没什么施舍给你们。天下穷苦人多了去，本君固然要施舍，自会寻真正需要的，你们这些三餐无忧的僧人，本君可没兴趣多！

起先听得法藏所言，秦国大军那是士气奋发，尤其闻得当今仁君自秦地云云。可再听姜神君的一番诘责，尽有些地方未尝不是一家之言，但总得来说，还算有些理，并非尽属胡言语之类的反斥。

冲虚嘿嘿一笑，:散桑小儿，什么大气？下打退堂鼓的可是你们。咱们能应允让你们离去，便已是尔等的侥幸。时下却来嘴添颜？你到底羞是不羞？

在旁诸人见他们说来说去，尽听得信服，但时此战场，若再让三人如此咬文啮字下去，两国战场倒似成了三家学说的论之。若被史家撰写留传，未免发噱至极。但目下三人均有着非同一般的份地位，要教人去开阻止，却也无人有此胆量。

法藏微窘，嗔:如此臊言丑句竟从堂堂一代宗师中说，老衲实难相信。他地位尊崇，在佛门中更是显耀无比，被人这般当面反斥，可说是首次。

//

他讲话时，已离金蝉很近。话一说完，金蝉大骇，真当他说到到。急忙一个纵移，后退数丈，与他保持缓距

青虚忽:无量寿尊！姜施主所言略嫌刚直，法藏友所说又似偏执。其实，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各家学说，无非善恶二字。依贫悟，善恶本自同同源，实为一。万负而抱，中有，中有，此消彼长，万载不息。依次类推，善恶对立也于其因，当是互为依存的两颗。善乃生于恶壤之上的芬芳鲜;恶却是善之本现。若将天下所有大贪恶，人为力灭断，善将无所依存，无所彰显。须知，宇宙运行之，若明若暗，若隐若现，原本并无善恶。大善大恶皆为人所生，人昌盛，恶则盎然;人澹泊，善则发。去调控，乃逆而行之，除去恶，善则委顿凋零，抑制善，恶便畸形异态。天下之事，惟有平衡，万事万顺其自然，方可善生德荣，万繁茂。

姜神君:要你相信又如何？本君的钱银自有去，反正决计不会施舍给那些稔恶藏的和尚庙。

散桑气得脸红耳赤，戟指着他，嚅嚅地:你、你、你…你们实在欺人太甚！

又是半晌，终究是冲虚不耐，大声:师兄，与他们说甚好说的。他们要战便战，不必与其罗嗦。

小石朝姜神君望去，心想，这家伙的见识比我好太多了。亏我有着两世的记忆和经历，与他一比，当真是霄壤云泥。又想，儒经佛义虽有其华，但糟粕也多。就拿前世的宋史来说，放弃尚武神的结果，便是被敌寇铁蹄凌辱。这样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委实称得上为屈辱二字。与其苟活于世，毋宁死了倒好！死又何惧？若当真死不足惧，天下还有可惧的么？他丝拨茧地思考，心下细细琢磨着一些从未踏过门槛的思想领域。渐渐地，竟觉襟顿畅，即便他已双足沾地，受中却像是在凌空俯瞰，遥望着苍茫大地。那命运尽握一手的烈觉，特别得厚。

哈哈…姜神君猝然大笑，直是笑了大半晌，又猛地对法藏:和尚，你说我是擘，本君认了。但你说我不正，那就是胡说八。本君问你，是我劣迹昭著呢？还是为恶不悛？和尚你亲见过本君行恶了么？

不闻立于世，自在快乐方是本！每事每为均要想一想这是否为善，岂不太累？且不闻，冥界地府有一联，有心行善，虽善不奖;无心作恶，虽恶不罚！尔等言善，事事善，归结底，实质便是伪善！你们这一，不适我中土百姓。把苍生均教化为小绵羊，难就等着远方的恶狼来吞噬咱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