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衙门的差役正是穿过这院门，送来了他考武秀才的喜讯；

…

战事结束后的扬州城一片萧条。

一路走过，边的景不断与曾经的记忆重合，直到走到一破败的小院前，他停了下来。

“见过大帅！”洪士铭来后恭恭敬敬地行礼。

刹那间，无数回忆一齐从他的脑海涌。

九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让这座古城变成了鬼域，后来满清从周边迁徙人至此，好不容易才逐渐恢复了人气。但最近江南的这场战事让这刚聚集起来的人气又消散了大半，城的不少百姓在战前逃走了，剩下的也都闭门在家不敢再轻易外。清军在布置城防的时候又拆毁了不少民房，偌大的城随可见破败的废墟，大街小巷里冷冷清清，几乎空无一人。

“不用这么张，先说说是什么事吧。”庞岳微笑着鼓励。

…

“当然是坏名声。”

济尔哈朗顿时呆立当场，久久都没有反应。

“这个…”洪士铭不知庞岳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些，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人固有一死，而名声却可一直传。所以学生觉得应当还是名声重要。”

最终，济尔哈朗决定明日继续攻打，并派人搜罗船只，好分兵绕南下的准备。

“那为汉人，卖事虏、数典忘祖是会留下好名声还是坏名声？”

批完最后一公，庞岳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这时，有亲兵来禀报，说是洪士铭求见。

“日升这么晚了还来求见，有什么事吗？”

那一年，他帽金、着红袍，在震耳的爆竹声和礼乐将新婚妻迎了这院门；

午巳时二刻，城北仪凤门附近几声震天动地的响，满天烟尘汇成的龙刹那间便笼罩了整段城墙。

“哦，”庞岳微笑着，又问“那既然如此，令尊当年为什么不在松山自尽，成一个百世芳的忠臣名呢？难他不知人固有一死的理？或者说他从没听说过张弘范和天祥？”

洪士铭额的汗珠更密了，一时无言。

七月初六一大早，包围南京的左府军和右府军再度大举攻城。

隆武六年，左府军和广东镇攻取福建，在洪承畴老家南安抓获了其洪士铭。从那以后，庞岳便把洪士铭留在了都督府听用，这次东征于某考虑也把他一同带了。

七月初五晚，庞岳坐在军帐内批阅着当天的公。形势发展至今，他的内心已经越来越平静，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镇江、扬州均被攻破，济尔哈朗的援军也被牢牢地挡在了扬州以北，南京城的清军已完全成了翁之鳖。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必然。南京必然会被攻破，尼堪、洪承畴、朗廷佐等也必然一个都跑不了…

那一年，他休沐期满、启程返回军的那天早，卫所武官的老父在这院门前对他说“大丈夫以许国，何惧生死”，妻抱着刚生的儿在一旁看着他，笑泪…

后的亲兵都站在原地，默默地垂下了。

此话一，军帐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表达着各自的观。扬州、南京局势的危急，此却难以打开局面的困扰，使得整场军议都充满了焦躁不安的气氛。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庞岳之前也想过很多，但真正的答案只存在于洪承畴自己心里。不过没关系，要不了多久，或许有机会去找洪承畴当面验证了。

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放声痛哭。

“家父卖事虏，残害了无数汉人同胞，哪怕百死也莫赎其罪，所以…所以学生不敢、也不会奢求王师收复南京后能留他命。但学生…学生想求大帅，能否看在他当年也曾为大明效力奔波的份留他一个全尸，让他棺？”洪士铭战战兢兢地说完后，许久没听到回音后，才鼓起勇气抬，发现庞岳正在慢悠悠地品茶，赶又把低下。

“带他来吧。”庞岳沉片刻，了。

庞岳放下茶碗，却不直接回复，而是问:“日升，你说是命重要还是名声重要？”

“好了，不用张，我没说让你一定要现在回答。这个问题你下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只要你分析得有理，那你之前的那个请求也不算过分。”

“多谢大帅！”洪士铭回过神来，了一把额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告退。

“学生…学生有件事想求大帅。”洪士铭支支吾吾，一句话没说完额已经开始冒汗。

…

次日整整一个午的战过后，清军还是没有取得丝毫展。下午，南边传来的消息给了济尔哈朗当一闷:在昨日，扬州被攻破，驻守的五千多兵大都战死，安郡王岳乐在突围城后不知所踪。

崔守成默默地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大街小巷，从记忆辨认着家乡的模样。这是他生和成长的地方，也是他这些年来无数次在梦回过的地方。但如今真的回来了，他却说不心里究竟是什么受，没有激动、甚至也没有哀伤，只是一直默默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