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前，那舟人还小声对公刺说：“贵使，吾等也希望秦赵能够休战，不必再打仗了。小人家中有三，病饿死了一个，其余两个一个十七岁，一个才十五岁，却都被大庶长征召伍，充作军士，老朽也被征来划船，监视对岸赵军动向。老朽死了也就罢了，就靠这群娃娃，怎么和赵军打仗？还是快快和谈为好啊，公族贵人或许耻于如此，但吾等丰镐之地的宗周遗民，只要不是被义渠戎役，在哪国治下又有何区别？秦与赵，还不都是衣冠之国么！”

公刺心情复杂地了，与舟人告别，这才能仔细审视河岸上，戒备森严的灞上秦营。

…

十年下来，秦国的经济吃不消了，而大庶长的变法重农抑末，杜绝了商贸动，走的是一条耕战的狭窄路，只能通过外战让国内的经济转好，所以秦国才会迫不及待地对周边的戎狄开战。即便这次赵不主动侵秦，秦国也很快会断绝岁币，为了夺回故地发动战争的，毕竟一百里戎狄的地盘，也不如赵国十里地富庶。

重新回到秦国的旗帜之下，但公刺心中并无喜悦，他依然充满绝望。

“秦国太，刺！”

“但自从那一年在河东大败后，一切都变了。大庶长推行新法，民间私斗少了，开了阡陌，取消井田，吾等也不用去公田劳作，这是好事。但坏是，每年要上去的粮多了一倍，每家每年还要上缴一副甲衣，否则就要去苦役抵赋，儿成年后必须分家单过，不然税赋再翻一倍。日升月落，黄土依旧，秦国的日，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一气，公刺迈步向前走去，岸上已经有秦国的兵卒等待他，这群人用陌生的光打量着回家的秦国太，将他当赵人，心中大概满是愤恨和不屑。

豆、黍粟，上也有衣褐撑过严冬。”

或许，这就是秦与赵的命运吧，四百年分，四百年并…

谈话间，灞西岸已至。

“来者何人？”秦国的校尉着剑问。

公刺很清楚，这一切的源，自然是赵国从秦国收取的“岁币”，如此一来，秦国就不得不增加赋税以应付赵国。大庶长的变法本意是想要富国兵，公族们因为国耻，大力支持，希望让秦国拥有更多的战争本钱。但秦乃积贫积弱的西鄙之国，对外一败再败，割地赔款，改革也只能建立在压榨下层百姓的基础上，由此导致许多秦国庶民破产沦为隶。

白大篆所书的“秦”字，酷似一只在空中飞翔的老鹰，翅膀微收，这是坠下捕的前奏，旗帜的背景墨黑，布料也不像赵国旗帜那般光鲜照人，而是用秦地常见的葛织造，显得朴实无华。旗帜悬于铁杆，在劲风中颤动，宛如在艰苦环境里愈战愈勇的老秦人，仿佛在宣告：此地是灞上，是秦国领地，没有赵国炎日玄鸟旗耀武扬威的余地！

秦国的旗帜在大营上空飘动，距离太远，因此公刺只看到旗帜本，但他很清楚上面的图案：

公刺不知，在史上，一位叫商鞅的卫国人也为秦国量打造了类似的变法，但那时候的秦国是屡战屡胜，靠着赌国运般的征伐，通过战争缓解了内的矛盾，走上了一条疯狂的扩张之路。但现如今的秦，面对大的赵，注定讨不到便宜。

赵无恤现在就像是太，笼罩天下，只要九州之内，就本躲不开，就只能被他的炎日旗颐指气使！秦国的黑玄鸟与之相比，也只是一只羽翼未丰的儿，只能寄居在其光芒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