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勉之！”柳下越壮赵葭之志，又敬他一杯，这之后才明了来陈仓的意图。

赵葭取笑：“公事焉？私事焉？”

“我去学讲述西行经历时，恰逢学里有张、公羊等孔门儒家士人，正在在宣扬一说法，那就是‘内诸夏而外夷狄’！诸夏亲昵，不可弃也；戎狄豺狼，不可厌也。与外面的异族相比，秦国便是可以亲昵的诸夏，君侯放任秦人去西方消灭戎狄的意就在于此。倘若西方有事，外敌寇，秦可为中原之盾；西方无事，秦可为中原之锐矛，替我诸夏开拓疆土，传播我章服礼乐，岂不哉？”

“西南？”赵葭了然，压低了声音：

“莫非，君侯有意对蜀动手？”

赵葭收了笑容，正襟危坐，却听柳下越说：“君侯说，陈仓之地，陇关西阻，益门南扼，乃雍州之心膂，为长安之屏障。苇在此地为封君，责任很重，不但要监视秦人的一举一动，还要助西典客掌握西南情形。”

“我此次来陈仓，是有一事想要苇协助。”

“秦人虽然不敌赵军，但秦国大庶长的变法依然有不少成效，秦军已不是多年前那支在河东河西散而自斗的乌合之众了，加上有君侯默许，允许秦人以俘获的戎人隶送到陇阪，换陇西稀缺的粮和铜铁，有赵为后盾，其攻灭戎族，轻而易举。想必过不了十年，陇西的氐羌西戎，秦将尽灭之…”

“然。”柳下越无奈地摊了摊手：“此事若让赵国自己来，只怕要等一统九州，降服楚越之后，且耗费大，却不见得有成效。故而君侯只能将秦人这颗闲放到西面，能闹多大阵仗，就看秦人的能耐了，比起苇的担忧，我到时更担心寥寥十余万秦人，会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戎疆里…陇西的氐羌西戎一片散沙不难降服，但河西走廊的禺支（月氏）、乌孙，可都是有引弓之士近万的大胡族啊…”“他呢！”

柳下越听得，赵葭的话语中有忧虑，便说：“驱赶秦人西，是君侯的决定，苇可是不认同此举？”

柳下越大奇：“我记得秦伯是七八月去西陲的，秦人的速度倒是够快。”

余都成了秦人的隶。此役除了人外，秦人还掠得牲畜数万，足够他们过一个温饱的冬天。据可靠消息，等到明年开，秦人还会继续向西，去攻渭上游的豸原戎。”

柳下越正：“此乃君侯待的公事。”

赵葭也不去烦恼这件事了，自信地说：“就算秦人再度东，我也有把握让他们过不了陇关！陇阪乃险要之地，山，待明年将墙垣全换为石，再在城安上弩砲投石机，我若是秦人，宁可去西面抢戎狄的女人，也不愿来陇关送死！”

他站了起来，走到室内那幅雍州地图前，说：“去波斯、希腊的海西之地走了一圈后，我才知，学里宣扬的大九州学说是正确的，中原九州虽大，却只是整个天下的九分之一。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中国之外，尽是样貌大异的异族，国林立，波斯、希腊等兵卒之，礼乐之盛，并不亚于中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值此天地族林立之际，西方万里地域，赵国暂时无法兼并化为中土，倘若为异族所并，对中原的危害，只怕比当年南蛮与北狄侵更为严重。”

Ps：晚上还有一章

赵葭有些明白了：“骞的意思是，君侯是刻意想让秦向西开拓，以扩大诸夏的范围？让华夏之礼乐，不再局限于九州之内？”

赵葭也不隐瞒：“在我看来，这是放虎归山，虽然现如今秦人不过十余万，兵卒不过万余，但若能吞并群戎氐羌，便可壮大一倍。赵国不斩草除，彻底灭绝秦的社稷也就罢了，如今反倒放任秦人西，这是在饲养一十年二十年后会反噬的恶虎啊…”柳下越微微沉，过了一会才：“我倒是能理解君侯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