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叶落知秋（中）

后gong中，谢纹是名义上最高贵的人，但是，之于云沐雪，谢纹是最易懂的一位。

很平静高雅，禀持着国母应有的一切尊仪，谢纹透明得如琉璃，却也因此，看不到一丝自我。云沐雪入gong这么久，却几乎没有见过谢纹有什么真正的情绪liulou，仿佛她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后的地位才存在的。尹韫欢却不同，很孤傲，却又很温柔，真真假假之间，她不看清尹韫欢的想法，更不明白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如此时，尹韫欢一脸淡漠的悲悯之色，云沐雪却觉得她分明是嘲讽自己。

“慧贵妃！”

“你是一个很任xing的人！”尹韫欢下了定论“皇上对我说过，信幽城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神采飞扬，仿若浴火凤凰，我想，那样的你应当是明亮的！”尹韫欢没有说，那时，她曾以为云沐雪是一个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女孩。

云沐雪皱眉，不明白她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你的聪明还不够！”尹韫欢摇tou“天真不是最好的掩饰，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一个chang于舅家的世族女子能够保有天真的品xing。”

云沐雪瞬间苍白了脸色。

尹韫欢真的怜悯她了“陛下并不是昏庸之辈，燕贵妃，不要让陛下对您彻底失望！”

云沐雪眨了眨眼“我并不是为了自己。”

“本gong知dao，是为了云家…”尹韫欢不耐烦了——后gong女子有几个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尊荣在争在斗？都是为了shen后的家人啊！

“不！”云沐雪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却已经平静“是为了陛下！”

尹韫欢的chun边勾一抹冷笑，并没有答话。

“慧贵妃，您也说了——陛下不是昏庸之辈！”云沐雪轻笑，带着一zhong讥诮“仅仅是一时的情动能让他违背朝廷的礼法吗？”

尹韫欢稍稍惊讶了一下，便明白云沐雪的心思了。——这不是她的错，的确，yang玄颢最初的目的远谈不上单纯，云沐雪不可能毫无感觉，那样的情况下，不要说云沐雪，换谁也不可能将一切寄托在皇帝的感情上。

云沐雪会这么zuo并不奇怪！

比起爱人、情人什么的，因权、利结成的盟约更加稳固。

冰冻三尺绝不可能是一日之功啊！

云沐雪看着尹韫欢依旧平静地摇tou，不由有些急了“慧贵妃，您很相信母子亲情吗？”

尹韫欢颇有shen意地看了云沐雪一眼，纤细地手指在瓷盏的边沿mo挲，却没有说话。

“慧贵妃…”

“也许是因我并非世族，本gong没有很多骄傲的想望…燕贵妃，母子之情是天xing，上天赋予的血缘骨rou将之联系在一起，本gong是凡人，怎么会不相信呢？难dao您不相信？”这是勿庸怀疑的警告。尹韫欢没有兴趣陪她试探与自己不相干的底限。

云沐雪只是以浅笑表示自己的不信，尹韫欢看了她一会儿，还是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dao“我乏了，燕贵妃，您请回吧！”

云沐雪不得不告辞，因为，尹韫欢的眼神已彻底冷了，不愿再与她多说一个字。

“雪中送炭是恩，锦上添花却会结怨。”云沐雪退出前，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尹韫欢看着她离开，没有再叹息，只是对自己的尚gong说“她以为她是谁？”冷漠讥诮，与一贯的优雅毫不相似。

尹家很小，尹韫欢比人们想的更了解政事，因此，她听得出云沐雪在说什么，更了解云沐雪想zuo什么，尽guan那样的收益会很大，但是，她毫无兴趣。

与风险相比，那一点利益并不足以令她动心。

云沐雪想要更大的收获，也只有那样的收获才能让她达成愿望——立下足以左右朝廷的功劳。

——那只能策立之类的功劳。

这是一件困难比危险更大的事情，因为云沐雪手中的筹码太少，更重要的是，尹韫欢无法确定，那样zuo之后，皇帝是否真的会高兴！

至少，尹韫欢知dao，皇帝并未对太后的权势感到不满，而皇太后也很小心地避免让皇帝有不满的机会，他们母子间的感情并非全然是礼法约束，毕竟——皇帝是太后抚养chang大的。

生养之恩，yang玄颢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如果yang玄颢并不会对“功臣”有多少感激之情，那么，赢与输又有什么不同呢？

云沐雪似乎不明白这一点，尹韫欢对此有些困惑。

说实话，紫苏也很困惑，但是，她更加不耐烦。

云沐雪的存在正在干扰皇帝的心xing，这让她十分愤怒，云家是否有罪早已不重要，重要的其实是平衡，yang玄颢应该是明白的，但是，他仍然犹豫不舍，甚至不惜一切地拖延着。

紫苏没有等待的耐心了，却不得不等待——她在等云家的反应！

chu1理一个后gong与chu1理后gong的家门是两个概念，对于世族来说，更是两件意义截然不同的事情，紫苏不能不有所考量，她不能不考虑其它世族的反应。

齐朗也正是忽然想到了这一点，才要再“想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