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罪恶每一天都在折磨着苏焱，却也让她对秦观有时格外的温柔听话。有时被他逗得着了恼，换作从前必然好几天不理睬他，如今也只是哄两句便消了气。秦观握着她手笑：“怎地少游如今脾气这般好了？我倒有受若惊了。”苏焱也只是抓了他手，淡淡一笑：“这还不好么？以后…我可未必有这好心情的。”

苏焱气，抑了涌上来的泪。每日里这么和他相，她总暗暗对自己说要活在当下，快乐地享受现在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却又在同时地自责。听他在耳边说着情话，为她描绘二人好未来的样，心里总是极度的不是滋味。明知不会有那一天的，却还要装憧憬的笑脸，这残忍而自私的事她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为止？从前在无意中伤害了瞻，瞻苦笑着对她说情有可原。而如今呢？她却是在刻意地伤害着秦观，着那些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其实她每日里都恨不能对他明说了的，可对了他的笑脸，她只能把话都咽回肚里去…

苏焱想到这里，一阵揪心的疼痛，她忍不住坐起来望向窗外月光，脑中浮现的却是正史中秦观那首《如梦令》：“遥夜沉沉如，风驿亭闭。梦破鼠窥灯，霜送晓寒侵被。无寐，无寐，门外嘶人起。”正史中的秦观他屡遭贬谪，天涯漂泊，岁暮飘零如是，她怎么能够让这个世界的他也遭遇这事？可如今又怎样才能打消他的念？自己从前不负责任的劝说如今看起来简直是在开他人生的大玩笑一般…那该怎么办？将所有的一切对他和盘托？告诉他一仕途从此永无宁日？还要告诉他…她不久后便要彻底地离开？

苏焱躲闪着他的目光，只讪讪：“可你不是一直说你无心功名的么？我以前…以前只是肤浅地觉得文人不仕有些可惜罢了。你老说你这不适合为官从政，我也觉得…你没有必要勉自己的…”

甚至有次秦观笑着说从没看过她女装扮的样，一直都很好奇，苏焱本害羞，不肯应他，后来禁不起他劝说，又想搞不好这辈他都看不到自己恢复女装的样也不一定，最后只得红着脸答应在房内换了衣服给他看。

秦观却俯凝视着她，久久才浅笑：“我若是没(全文字手机小说阅读$，尽在ωap。(。文。学网)个份，又怎娶名满天下的苏家女儿？况且我也与瞻约定好了的，待礼大试结束，我中了制科，你就能‘聪明女得聪明婿’，我也方可‘大登科后小登科’呀！”

这决心了，怎地你却要给我打退堂鼓了？”

苏焱那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最近的事让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心里常常有说不的怪异觉。当初刚认识秦观时她死活要让他去仕，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向着正史中的形象靠拢罢了。那时的秦观对她而言，还和她在现代时读的诗书上那个铅字印刷的名字没什么大差别，只是一个她知的古代文人罢了。那时她想到反正他的命运再怎么与正史不同，却也终归避免不了一个“伤心人”的结局，所以才索要助他早日成名。可是如今呢？如今他对她来说已是那么重要的一个人，就算她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他，却怎样也不愿意他日后在仕途上不得意，落得“少游醉卧古藤下，谁与愁眉喝一杯”的凄苦。自己明明早就知他“尘缘相误，无计间住”知他一仕途便要遭遇接连的政治打击，经历人间坎坷，他在后来的词作中将无数次写他只想过一和平宁静的生活却不可得。如果不曾遇到她，秦观至少还能再潇洒地放狼个好几年，如今他却为了她…不对，本是她一手将他生生推上这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