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苏焱在片刻的犹豫之后，便郑重点tou答应了子由的请求。在她所剩无几的最后的时间里，她无论如何也ying不起心chang去拒绝面前这个眼神清澈的少年了，况且，她也有责任去给子瞻一个jiao代。

子由见她答应，大为高兴，一直落寞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丝喜色，便赶jin找了笔墨来写了快信让吴侍卫立刻送去临安，苏焱却有些担忧，一年前子瞻就曾想让她随他一起回去，她没有答应，后来的书信往来中子瞻也时常透lou出这个意思，她也只是言辞闪烁地回避，如今她突然说要回去，想必他一定很开心，可是她却要带给他那样一个消息，真不知dao那时候该怎么面对他的表情…

“别担心。”在驶往临安的船只上，秦观坐于她shen边，看到她迷茫望着远chu1水面的样子，微笑dao：“他会理解你的。别老是这么愁眉苦脸的，好不容易重新恢复女儿装扮了，总这么一副哀戚神色，我日后回想起你来岂不总是一副怨妇模样了？发了半天呆也累了吧？要不要靠在我shen上睡会儿？”说着，他扑哧一声笑了，递给苏焱一块丝帕，看着她的眼神里lou出戏谑的神情来：“liu口水也不碍事，我看着你，一定细细替你ca了…”

“呸！”苏焱大窘，伸手要格开他shen子，却还是被秦观揽进了怀中，她把脑袋搁在他肩上枕了一会儿，忽然微抬起tou来偷瞄他，见他正面带微笑地看着浩渺水烟，神情平静缓和。苏焱见这一幕，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欧yang修为失去爱人而酩酊大醉的那天她和秦观的对话，记得那时她问他：“如果你有一位心爱的女子，但是你们却无法在一起…你会怎么办？”而他那时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dao：“在她离开我之前，我就一直陪在她shen边啊。”

而他现在果然就是这么zuo的，只是那时两人都没想到，那貌似玩笑的对话有一天会成真。可是他后面还有一句：“当然，我会尽一切努力让她和我在一起。”现在想来，他却很自然地接受了她要离开的事实，甚至不曾像子由那样开口挽留过她…也许对豪放不羁的他来说，她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他日后遇到那个让他发出“金风玉lou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女子时，才能让他“尽一切努力”吧。想到这里，苏焱微觉心酸，略一抬眼，却见到秦观也正转过脸来凝视自己，不由一呆：“你、你看什么？”

“你看我，我就不能看你么？”秦观带着笑意的脸上也看不到半点寂寥，苏焱怔怔地望着他的脸庞，忽然问dao：“你…你就不曾想过…”

“什么？”他温和以对，一手替她撩起被江风chui散的tou发。

苏焱垂下眼睛，终究还是摇了摇tou，笑dao：“没什么，船已经行了三天了，快到临安了吧？”说着，她站起shen来，向远chu1看去，春江岸边已是桃红柳绿，江南再次到了草chang莺飞的时候。苏焱默默地凝望着，心中却想起自己刚才差点问出口的话：“你就不曾想过要我留下来么？”

可是问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苏焱啊苏焱，你不要太自私了，既然已经铁了心地要走，又何必再生事端呢？难dao听到秦观问出这句话，自己再无情地拒绝他，心里就会舒服一点了么？罢了罢了，剩下的时间里，还是让每个人都能笑着度过吧…

第二天清早，船行到了临安渡口，远远地在甲板上苏焱就能看到岸边伫立着的人影。船渐行渐近了，那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自去年在瓜洲渡口送别子瞻，虽然平日里信件来往频繁，从不曾断了联系，但也有大半年没亲眼见到他了。

便见他只穿了一shen便服也是风姿潇洒地临水而立，当看到苏焱从船上向他挥手时，他那俊美无lun的脸上霎时lou出由衷的笑意。松开了牵着的ma匹，子瞻迅速走到她shen边去，伸手将她扶下岸来，扶着她肩仔细端详了她半天，才连连向她点tou笑dao：“焱妹，你终于回来了。”

苏焱抬tou看向子瞻，又是这么久没见，他的样子和去年也没什么大改变，只是依旧清瘦，倒是气色比去年更好些，此时看着她的眼角眉梢都带了欣悦。这发现让她略觉得安心，当初求他从岭南回来果然是正确的，还是江南风土最适合子瞻的xing子。可同时又让她有些难受，子瞻满腔的喜悦，到她向他开口说明一切的时候，便要消失殆尽了…

“大哥。”子由这时也从船上下来，走到他们shen边，子瞻拍拍他的肩膀，看着他摇tou笑dao：“有些时日不见，你又chang高了好些。父亲来信时总惦记着你，怕你在洛yang过不习惯又不肯老实告诉他，我还写信劝wei他说，你得了焱妹的教诲，这回儿指不定chang得比我还高大，他还不信，你真该去给他看看…”这时，他瞥见正向着他们走来的秦观，脸色